那孙娘子停下手里的活计,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虽然衣着有些怪异(尤其是李沛然那件外套),但面容端正,不像歹人,尤其是那小娘子,眼神清亮,语气恳切。她看了看那堆得快满出来的脏碗盆,又看了看眼前这两个明显饿着肚子的年轻人,略一犹豫,粗声粗气地开口:“洗碗?洗得干净吗?可别打坏了老身的碗!”
“洗得干净!绝对洗得干净!”许湘云连忙保证,甚至下意识地用了点现代用语,“我在家常做的!我还会…还会帮厨!”
孙娘子又打量了他们几眼,大概是实在忙不过来,终于松了口:“哼,罢了。瞧你俩这落魄样…喏,盆在那儿,井在那边角落,自己打水。洗得干净,便有热汤饼吃。洗不干净,或者打了碗,趁早走人!”
如同听到了圣旨,许湘云和李沛然立刻行动起来。李沛然负责打水,虽不熟练,但好歹把水盆注满了。许湘云则卷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蹲在木盆前开始清洗。油腻的碗筷、凝固的面条残渣,手感并不好,但她洗得极其认真,每一个碗都用指尖仔细搓揉,再用清水过净,码放得整整齐齐。
孙娘子一边照看着锅灶,偶尔瞥过来一眼,看到许湘云那熟练认真的动作和码放整齐的碗碟,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等到最后一位客人打着饱嗝离开,他们的“工作”也暂告一段落。孙娘子没食言,从大锅里舀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汤面,面上甚至还点缀着几根青菜和一点油花。“吃吧。”语气依旧硬邦邦,但却无疑是此刻最动听的声音。
两人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风度,坐在胡凳上,几乎是狼吞虎咽起来。这只是一碗寡淡的汤饼(面条),缺盐少油,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他们而言,胜过世间一切珍馐。一碗热食下肚,冰冷的身体终于暖和过来,绝望的情绪也被暂时驱散。
吃完后,许湘云主动又去清洗了锅灶和自己用过的碗筷。李沛然也笨拙地帮着把桌椅搬回屋内。
孙娘子看着这一切,终于点了点头:“算你俩还算勤快。后院柴房虽然破旧,但遮风挡雨还行,有些干草。只能容你们一晚,明早天亮便离开。”
“多谢娘子!多谢!”两人连连道谢,这已是意外之喜。
躺在柴房干燥的草堆上,听着远处隐约的更梆声,身体疲惫不堪,精神却暂时松弛下来。月光从柴房的缝隙漏下,洒下斑驳的光点。
“总算…活过第一天了。”李沛然长舒一口气。
“嗯。”许湘云轻声应道,望着那缕月光,“靠双手,总能活下去。明天,我得想想,怎么让我的手变得更‘值钱’。”她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自己的厨艺,在这唐代的江夏城真正立足。
然而,暂时的温饱无法掩盖未来的迷茫。货币问题如何解决?语言沟通更深了会不会出纰漏?如何打探李白的消息?那个对他们充满敌意的世界,真的会允许他们慢慢适应吗?
就在两人疲惫不堪,即将沉入睡眠之际,柴房外似乎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不像是夜风吹拂,更像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李沛然猛地惊醒,屏住呼吸,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许湘云。
许湘云也瞬间清醒,心脏怦怦直跳。两人在黑暗中紧张地对视一眼,都不敢出声。
那脚步声在柴房外停顿了一下。接着,他们清晰地听到,似乎有人正试图用极其缓慢、小心的动作,拨动柴房那并不牢固的门闩……
是谁?是夜间巡查的武侯?是孙娘子反悔了来驱赶他们?还是……白天那摊主认出了他们,带着市令官差来抓“用妖钱”的歹人?
寒意再次爬上脊背,比夜晚的低温更刺骨。他们屏息凝神,眼睛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柴门,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门闩,正在一点一点地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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