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会做何种菜式?可是家传手艺?”
许湘云信心满满地报出几道拿手的湘菜:“回管事,会做剁椒鱼头、小炒黄牛肉、红烧肉……”
那管事听得一头雾水:“剁椒?是何物?黄牛肉?小娘子莫要说笑,官家严禁私宰耕牛。红烧肉……听着倒是新奇,但咱这主打的是江淮蒸菜和鱼鲙,客人怕是吃不惯辛辣之物。”
许湘云这才猛然意识到,辣椒此时还在美洲,而牛是重要生产资料,她熟悉的很多食材和调味料根本不存在于这个时代。她的“厨艺”,在这里竟有大半是空中楼阁。
日头渐高,已是午时。两人垂头丧气地在约定的地点汇合,从对方脸上都看到了相同的失落。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清晰,囊中的钱币却越来越少。他们走进一家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小面馆,用最后几十文钱,买了两碗寡淡的汤饼,勉强果腹。
正吃着,隔壁桌几个市井打扮的汉子交谈声传了过来。
“听说了吗?‘张氏食铺’的老张头,正火急火燎地找厨子呢!”
“咋了?他那个小铺子,不是他自己掌勺吗?”
“嗨,别提了!今早他接了笔买卖,城南崔家郎君要在家中宴请几位文人朋友,点名要老张头做几道拿手的江夏小菜。结果老张头昨天试新菜烫伤了手,这会儿连勺子都握不稳,眼看交货的时辰要到了,正满世界抓瞎呢!要是误了崔家的事,他那个小铺子可就麻烦喽!”
“哪个崔家?”
“还能哪个?就那个家里有亲戚在县衙做事的崔明远崔郎君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湘云和李沛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机会的光芒。崔明远这个名字,他们初来乍到尚未听闻,但“急寻厨子”和“宴请文人”这两个关键词,瞬间击中了他们的需求点。
“我去试试!”许湘云压低声音,语气坚定。
“你?可咱们的食材……”李沛然有些担心。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许湘云眼中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做的是江夏本地菜,我虽然不会完全照搬,但我可以用现有的材料,做出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味道!这是个机会,赌一把!”
两人立刻起身,向面馆伙计打听清楚“张氏食铺”的位置,匆匆赶去。
张氏食铺门脸不大,此刻一片愁云惨淡。一个五十多岁、右手裹着厚布的老者(正是张翁)正在灶房门口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念叨:“完了完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许湘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行了一礼:“老人家,听闻您这里需要厨子应对宴席?小女子许湘云,略通厨艺,或可一试。”
张翁抬起头,看到是一个年轻貌美、衣着气质不似寻常厨娘的女子,先是愣住,随即苦笑摇头:“小娘子莫要拿老朽开玩笑,这是给崔郎君府上做的宴席,非同小可,岂能儿戏。”
“老人家,可否让我看一下您准备的食材?”许湘云不卑不亢,语气沉稳。
张翁将信将疑,但还是引她进了灶房。只见案板上摆放着几条鲜活的鳊鱼(武昌鱼)、一块上好的猪肋肉、几只肥嫩的母鸡、还有时令蔬菜、豆腐、葱姜等物。调料则主要是豉汁、酱、醋、饴糖、花椒、茱萸(此时尚未有辣椒,用茱萸替代辣味)等。
许湘云目光飞快地扫过,大脑急速运转。没有辣椒,没有酱油(此时的酱与后世酱油不同),没有味精……但基本的肉、鱼、禽、蔬菜都在。她迅速在心中构思菜单,必须利用现有材料,做出既有新意又不至于太过离奇、能被唐人接受的味道。
她拿起一条鳊鱼,对张翁说:“老人家,清蒸鳊鱼是江夏名菜,但若想出彩,我可否在蒸制时,加入您自制的豉汁和少许猪油,鱼身下垫些香菇、火腿丝,出锅后泼上热花椒油?名曰‘豉汁花椒蒸鱼’。” 这其实是后世粤菜蒸鱼的改良版,但所用调料唐代皆有。
接着,她指向那块猪肉:“这肋肉,不做寻常红烧(唐代的红烧概念不同),我将其切薄片,用酱、茱萸酱、少许饴糖和醋抓匀稍腌,旺火快炒,佐以蒜苗,成菜咸鲜微辣,口感滑嫩,可叫‘酱爆肉片’。” 这借鉴了京酱肉丝和回锅肉的思路,但简化适应。
她又点了点母鸡:“鸡汤可煨豆腐,取其鲜醇。再用鸡胸肉剁茸,混入豆腐泥,做成丸子,清汤汆熟,鲜美异常,是为‘豆腐鸡丸汤’。”
许湘云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每一道菜都在传统基础上提出了细微但关键的创新点,既展示了手艺,又充分考虑到了唐代的食材和口味限制。
张翁起初是怀疑,听着听着,眼神逐渐变了。他是行家,一听便知这女子绝非信口开河,提出的改良方案不仅可行,而且极可能提升菜品的风味层次。尤其是那份镇定和自信,绝非寻常女子能有。
“小娘子……师从何处?”张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家传之学,偶有心得。”许湘云模糊应对,随即切入关键,“时间紧迫,老人家若信我,请允我一试。若成,分文不取,只求您日后能给我一个在食铺帮工的机会;若不成,所有损失,我们……”她看了一眼李沛然,“我们尽力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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