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勉强笑道:“李兄果然见识非凡,随口一句,便令我等汗颜。却不知李兄可有全篇,也好让我等学习瞻仰?”他将“随口一句”咬得稍重,暗示这或许只是李沛然偶得的残句。
李沛然心中暗叹,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他面上不动声色,歉然道:“郑兄谬赞,晚辈只是偶有所感,信口胡诌,并无全篇。方才妄评,实是班门弄斧,还望郑兄与诸位海涵。”他态度放得极低,给足了郑文彦台阶。
然而,郑文彦心中芥蒂已生,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诗会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一些人围到李沛然身边,好奇地询问他的来历,对他刚才的“惊人之语”议论纷纷。李沛然小心应对,既不透露过多底细,也适时展现出对诗词的独到见解,渐渐吸引了几个真心爱诗之人的好感。
就在这略显尴尬又暗流涌动的时刻,一个坐在窗边,一直未曾开口、衣着普通甚至有些落魄的中年文士,忽然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李沛然面前。
“李兄,”那文士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却清亮有神,“适才闻兄高论,深得诗家三昧。在下孟焘,敬你一杯。”说罢,也不等李沛然回应,便自顾自饮尽杯中酒。
李沛然连忙举杯还礼:“孟兄客气。”
孟焘抹了抹嘴角的酒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问道:“观李兄风采,非是池中之物,来这江夏,想必不只是为了游历或谋生吧?莫非……也是为了寻人?”
李沛然心中猛地一跳,面上却竭力保持平静,也压低声音反问:“哦?孟兄何出此言?”
孟焘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近来江夏城内,如李兄这般打听‘谪仙’行踪的外来文人,可不止一两位。”
李沛然的呼吸几乎停滞。谪仙!这是时人对李白的一种赞誉性称呼!
他强压住激动,尽量用平稳的语调问道:“孟兄似乎知道些什么?”
孟焘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某半月前,曾在襄阳一带游历,偶遇一友,其言曾在汉水之畔,见一白衣士子,纵酒狂歌,诗才惊世,自称‘青莲居士’……听其形容,甚似那位。据说,其人似有顺江东下,览胜荆楚之意……”
青莲居士!李白的号!
李沛然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心跳如擂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难道真的在这意外的诗会冲突后,迎来了转机?
他正要详细追问,孟焘却摆了摆手,重新直起身子,恢复了之前那副落拓不羁的样子,朗声道:“某只是随口一提,李兄不必在意。今日得闻高论,幸甚!他日有缘再会!”说罢,竟不再多言,对着李沛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茶楼,留下李沛然站在原地,心潮澎湃,又满腹疑云。
这孟焘是何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他是真心提供线索,还是别有目的?
“沛然。”许湘云不知何时已来到前堂,悄悄拉了他的衣袖一下,眼中带着询问与担忧。她显然也注意到了刚才不寻常的一幕。
李沛然回过神,看着许湘云,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湘云,我们可能有线索了,关于……李白!”
许湘云眼睛顿时睁大。
然而,还没等他们细说,茶楼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以那个曾在集市上有过冲突的纨绔子弟崔明远为首的几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崔明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场中的李沛然和许湘云,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冷笑。
“哟,这不是那位‘见识非凡’的李兄吗?怎么,在这小小的诗会上出了风头,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崔明远阴阳怪气地说道,目光扫过李沛然,又在许湘云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令人不适的审视。
刚刚因孟焘之言而升起的希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麻烦冲淡。李沛然将许湘云稍稍护在身后,心沉了下去。看来,郑文彦那边的芥蒂未消,这崔明远又主动寻衅,他们在江夏的“寻仙之途”,注定不会平坦。
孟焘提供的线索是真是假?崔明远此时出现,是巧合还是有意?寻找李白的希望似乎就在眼前,可眼前的麻烦却也迫在眉睫。李沛然握紧了许湘云的手,脑中飞速思考着应对之策。
茶楼内,刚刚缓和一些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崔明远摇着一把绘着拙劣春宫图的折扇,大摇大摆地走到李沛然和许湘云面前,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健仆,也抱着胳膊,一脸凶相地堵住了去路。原本一些还想与李沛然结交的士子,见到这阵仗,纷纷避让开来,显然不愿招惹崔明远这个江夏城里有名的麻烦人物。
“崔公子,此间是文人雅集之地,还请你自重。”李沛然将许湘云完全挡在身后,沉声说道。他知道示弱无用,此刻必须强硬。
“自重?”崔明远嗤笑一声,用扇子虚点着李沛然,“尔等外乡来的穷酸,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张翁,在此混吃混喝,还敢在本公子的地盘上大放厥嫖,品评郑兄的诗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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