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食物,制作快捷,成本可控,香气浓郁,而且大部分可以拿在手上吃,非常适合应对眼下食材短缺、时间紧迫的局面,也更贴近唐代市井的饮食节奏。
日上三竿,“张氏食肆”依旧准时开门营业。门口贴出一张醒目的告示,由李沛然亲笔所书,言辞巧妙:“本店昨夜遭窃,秘料倾覆,幸得邻里相助,勉力重整。今食材有限,仅供应‘应急快餐’:小笼包、葱油饼、菜粥、凉拌白花蒿,价廉味美,售完即止。多谢诸位往日抬爱,小店必以诚心回报。”
预期的冷清并未出现。得益于李沛然的提前运作和那则引人好奇的“告示”,食肆门口反而聚集了不少人。有好奇那“异域秘料”究竟是何风味的,有同情店家遭遇前来捧场的,也有被葱油饼和小笼包蒸煎时散发出的浓郁香气吸引过来的。
“哟,这葱油饼真是酥脆,咸香可口!”
“小笼包汤汁虽不如灌汤包丰盈,但馅料鲜嫩,皮子筋道,好吃!”
“这凉拌白花蒿……怪了,平日吃着微苦,经他们手一弄,竟如此爽口开胃!”
赞誉之声渐渐压过了清晨的阴霾。许湘云在柜台后忙碌地收钱、递食物,李沛然则穿梭在有限的几张食桌间,与相熟的文人寒暄,再次不着痕迹地巩固“秘料传说”,并将话题引向即将到来的黄鹤楼盛事,冲淡了盗窃事件本身的影响。
然而,就在生意逐渐走上正轨,众人刚松了口气时,门口一阵骚动。以崔明远为首,带着几个家丁,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摇着折扇,脸上挂着虚伪的惋惜:“哎呀呀,听闻贵店遭了贼,损失惨重?本公子特来探望。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还糟啊,就只能卖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粗劣点心了吗?”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让整个食肆的人都听得见。
气氛瞬间凝固。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许湘云心道“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正要上前,李沛然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臂,示意他来应对。
李沛然上前一步,不卑不亢,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淡笑:“有劳崔公子挂心。小店虽遇挫折,但诚信经营之本未失。食材虽简,用心烹制,亦能成美味。至于粗劣与否,”他环视一圈正在用餐的食客,“自有诸位品鉴,非一人之言可定夺。”
崔明远嗤笑一声,用扇子指点着那些食物:“就这些?街边摊贩亦能做得,有何稀奇?看来你们那所谓的‘厨艺’,也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他今日目的明确,就是要坐实食肆“粗劣”、“不值一提”的印象,彻底搞臭他们的名声。
李沛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微微一笑,语气从容:“崔公子此言差矣。烹饪之道,繁简皆有其妙。化寻常为非凡,方显真章。譬如这凉拌白花蒿,寻常人家处理多有苦味,而我内人能以特殊手法去其苦涩,存其清香,佐以秘制酱料,而成开胃佳品。此中技艺,岂是寻常摊贩可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崔明远及其家丁,最后落回崔明远脸上,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若崔公子不信,不如我们当场一试?就请崔公子与诸位在场乡亲做个评判,看看这‘粗劣点心’,是否真如公子所言,不堪入口?当然,若公子不敢,或觉得与我这等平民同席品鉴有失身份,那就当李某未曾提议。”
李沛然这一手以退为进,将选择权抛给了崔明远。众目睽睽之下,崔明远若拒绝,便显得心虚气短,惧怕验证;若接受,万一……他瞥了一眼那些香气诱人的食物,尤其是那碟翠绿诱人的凉拌白花蒿,心中竟也有些没底。这李沛然和许湘云,总是能弄出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在场食客们见状,纷纷起哄:
“对啊,崔公子,尝尝看嘛!”
“李郎君说得在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莫非崔公子怕了?”
骑虎难下!崔明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如此强硬地设下了一个公开的“品鉴会”。他死死盯着李沛然那平静却暗藏锋芒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柜台后看似忙碌、实则密切关注着这边动态的许湘云。
“好!很好!”崔明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折扇“啪”地一合,“本公子就看看,你们这穷酸破落户,能弄出什么花样!”他终究拉不下面子,硬着头皮应下了这场挑战。他示意家丁搬来胡椅,大马金刀地坐下,却刻意偏过头,不看那碟正被帮工端上来的、碧绿如玉的凉拌白花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崔明远和他面前那碟小菜上。许湘云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李沛然也屏息凝神。这场突如其来的“品鉴”,结果将直接决定他们能否彻底扭转清晨的劣势,给予崔明远致命一击。
崔明远在众人的注视下,极其不情愿地拿起筷子,犹豫了片刻,终于夹起一箸白花蒿,缓慢地送向嘴边。他的动作僵硬,眉头紧锁,仿佛不是在品尝食物,而是在服毒。
就在那筷翠绿即将触及他唇边的刹那,食肆门口,一个清越婉转,带着几分慵懒媚意的女声悠然响起:
“哟,今儿这里好生热闹。崔公子,李公子,你们这是……在品评什么佳肴美馔呢?不知妾身柳莺儿,可否有幸一同鉴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鹅黄衣裙、姿容绝丽的女子,正袅袅娜娜地站在门口,正是江夏城着名的歌妓柳莺儿。她怎会在此刻突然出现?她的到来,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这场关乎名誉的“品鉴”,又会因她的介入,走向何方?崔明远那悬在半空的筷子,终于缓缓落下,他的脸色,在听到柳莺儿声音的瞬间,变得愈发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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