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带着水汽和远处街市的喧嚣,一阵阵卷入黄鹤楼的回廊。沈青梧却觉得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远去了,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击着耳膜。他穿越至今,凭借超越千年的诗词储备与历史见识,虽偶有惊险,却总能化险为夷,甚至屡屡“语出惊人”。但此刻,他面对的是一双能看透浮华与虚妄的诗仙之眼。
李白就站在不远处,凭栏远眺,那袭微皱的青衫在风中鼓荡,仿佛随时会化鹤归去。他刚刚吟罢崔颢的《黄鹤楼》,那声“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慨叹,并非文人相轻的嫉妒,而是一种见猎心喜却又自知难出其右的、坦荡的遗憾。正是这声叹息,给了沈青梧上前搭话的勇气,也引出了方才一番关于诗词“气象”与“未来演变”的惊世之论。
然而,话已说尽,机锋已显。李白转过身,那双原本带着几分醉意和疏狂的眸子,此刻清亮如电,直直射向沈青梧。“小友见识非凡,言人所未言,李某佩服。然,诗道非是空谈,终究要落于文字。你既鄙薄当下桎梏,推崇后世之‘无拘’,何不就在此地,以此情此景,让某见识一番,那超脱了格律、意境之外的……未来之诗?”
压力如山般压下。沈青梧手心沁出冷汗。他知道,这是考验,是李白对他那番“高论”的检验。背一首后世的名篇?不难。无论是宋词的婉约豪放,还是元曲的直白泼辣,甚至是现代诗的奔放自由,他信手便可拈来。但,那样真的能打动李白吗?这位谪仙要的,恐怕不是简单的“背诵”,而是真正的“见解”,是能证明他那套理论并非空中楼阁的实绩。单纯的模仿和复刻,或许能得一时之惊叹,却未必能换来真正的认可与那梦寐以求的师徒名分。
他陷入了穿越以来最大的困境:如何用一首诗,既满足李白的期待,展现“未来”的雏形,又能切合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更重要的是,能真正触及李白那高傲不羁的灵魂?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只有江风呜咽。周围的游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气氛,远远驻足观望。沈青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再次走到栏杆边,目光掠过浩荡长江,远望晴川汉阳树,芳草鹦鹉洲,最后落回这座巍峨耸立、承载了无数传说的黄鹤楼本身。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李白的诗风、此地的典故、以及自己对诗词发展的理解疯狂地搅拌、融合。直接抛出一首完全现代的诗歌,太过突兀,如同无根之木。必须有一个过渡,一个能让唐人,尤其是能让李白理解和接受的桥梁。
他想起了李白诗歌中固有的浪漫与超脱,那种“欲上青天揽明月”的豪情与“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的旷达。他想起了关于黄鹤楼的传说,费祎驾鹤,仙人已去。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仙凡之隔,古今之变,不正是时空的错位感吗?而自己这个穿越者,本身就是这种错位最真实的体现!
灵感,在这一刻终于降临。
他没有立即吟诗,而是再次看向李白,眼神恢复了之前的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仿佛看透了时空宿命的悲悯与激昂。“李翰林,”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江风,“您感叹崔司勋之诗绝妙,难以超越。可在晚辈看来,诗之高低,并非仅在文字工拙,意境高远。更在于……心念之通达,与时空之共鸣。”
李白眉头微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崔诗言‘昔人已乘黄鹤去’,是追慕仙迹,是怀古之幽思。而晚辈所思,却是那乘鹤之人,是否真的一去不返?这楼阁矗立千年,看惯了江水东流,人世代谢,它本身,是否也成了连接过往与未来的一座津梁?”沈青梧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性的力量,“若仙人失去了未来,若我等此刻凝望的,不仅是历史的烟云,也是未来的倒影呢?”
这番话,天马行空,近乎呓语,却恰恰挠到了李白内心最痒处。他一生求仙访道,渴望超脱,对神秘未知的事物有着天生的亲近感。沈青梧的视角,完全跳出了寻常文人伤春悲秋、怀古叹今的窠臼,指向了一个更加宏大而渺远的时空维度。
“说下去!”李白的眼中,兴趣愈发浓厚。
沈青梧知道,火候到了。他清了清嗓子,将脑海中那首酝酿已久的、融合了古今意象的“作品”,用一种沉郁而悠远的语调,吟诵出来。这并非完全照搬任何一首后世诗作,而是他基于对李白和此情此景的理解,进行的二次创作:
“昔闻黄鹤排云上,遨游星汉不计年。
今我临楼空对月,唯见江流送旧船。
仙人拂袖弃尘寰,空余楼阁锁云烟。
云烟散尽时空裂,未来客至独怆然!
君不见,长江之水天外来,奔流到海复西回?
君不见,千载诗篇化数据,光影之间魂徘徊?
我本异世一孤魂,误踏光阴落此台。
谪仙在前岂敢狂,愿借清风诉衷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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