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这是李白第一次如此直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询问关于“未来”的力量。他因这困境,触及了一个更深层次的困惑——个体才华与自然法则、与时代局限的冲突。
我斟酌着词语,缓缓答道:“先生,后世亦不能令迷雾顷刻消散。但我们造出了能穿透迷雾观测远方的器械;我们制造了钢铁巨舰,无惧寻常沙石风浪;我们甚至能让重于千万钧的铁鸟翱翔天际,日行万里……那不是个人的伟力,是无数代人知识的积累、是格物之学的极致运用。”
李白静静地听着,眼神从最初的锐利,渐渐变得悠远,最后化作一片深沉的思索。他没有再追问细节,只是反复咀嚼着那几个词:“穿透迷雾的器械……钢铁巨舰……翱翔天际……”
“知识……积累……”他低声重复着,仿佛在这两个词中,触摸到了一个与他所熟悉的、依靠天赋灵光与个人勇武的时代截然不同的世界运行规则。这认知带来的冲击,似乎比眼前的迷雾更让他感到震动。
就在这思想交锋的余韵未散,我们因找到深水区而稍感振奋,却又因李白的慨叹与迷雾的依旧而陷入新一轮沉寂之际——
“欸乃……”
一声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摇橹破水之声,穿透浓雾,幽幽传来。
声音来自我们判断的深水区方向,由远及近,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节奏。
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船公父子握紧了长篙,警惕地望着声音来处。在这荒江野雾、行船绝迹之时,来的会是什么?是友是敌?是过往商船,是巡江吏卒,还是……民间传说中于雾夜出没的精怪鬼魅?
那橹声不疾不徐,越来越近,已然到了左近,甚至能听到船体划开水面那“哗啦”的细微声响。浓雾依旧遮蔽着一切,我们只能感觉到,一条船,一条未知的船,正无声无息地靠近我们。
它会带来脱困的契机,还是未知的危险?
李白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而我,也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寂静中如擂鼓般敲响。我们所有的计划与讨论,都被这突兀而来的、雾中的访客打断了。
江雾依旧浓稠,那近在咫尺的船上,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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