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多么愚蠢的事——这样毫无目的地乱跑,怎么可能找到那个神出鬼没的杀手?
“我到底在干什么……”商时砚挫败地捂住脸,深深叹了口气,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懊恼和恐慌交织,几乎将他淹没。
就在他心神俱疲、准备转身回去的刹那——
后脑勺猛地一凉!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死亡气息的圆形金属物体,毫无预兆地抵在了他的颅骨上!
商时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本能的警报在脑中疯狂拉响!
但下一秒,一股极其熟悉的、混合着清冽薄荷与清甜香烟气息的味道,如同最精确的识别码,悄然钻入他的鼻腔。
是他的味道。
紧绷的身体几乎是瞬间放松下来,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巨大的委屈同时涌上心头。
“K先生……”商时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作镇定地开口,“你回来得好晚……身上烟味这么重?抽了多少?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
回答他的,只有身后无边无际的沉默。那沉默如同实质的冰层,沉重地压在他的背脊上,比抵在后脑的枪口更让他感到窒息和……恐惧。
坏了。
商时砚头皮发麻,心脏狂跳。
这反应……K先生绝对是知道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对不起!”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语速飞快,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恳切。
“K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不对……虽然是故意瞒着的……但我真的没有坏心思!我只是……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想离你的世界近一点……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
他急切地剖白着,语无伦次,试图解释自己破解组织算法追踪会议、混入酒馆扮演“沼泽”的动机和心理活动。
纪川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如同融化的黑暗。
他看着商时砚慌乱解释的背影,听着他急切却逻辑混乱的话语,心中翻涌的情绪复杂得如同沸腾的岩浆。
来的路上,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平复心绪,可站在安全屋楼下时,双脚却像灌了铅般挪不动。
他就像是不敢面对商时砚,喉间泛起酸涩,连一句质问都堵在胸口说不出口。
愤怒裹挟着被欺骗的刺痛,荒诞感如潮水翻涌,最可笑的是,心底竟还残存着一丝连自己都鄙夷的软弱——
他竟还在期待对方慌乱的解释,能成为击碎所有疑虑的答案。
他想开口打断,想质问他到底在解释哪一桩欺骗——是酒馆的身份?还是更早之前?是“月老计划”?还是别的什么?
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干涩发紧。他想像和M对话时一样一步步套出真相,但最后只能艰难地吐出一个关键词:“身份。”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甚至还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强压下去的哽咽余韵。
这陌生的声音让商时砚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想转身——
“转回去!”纪川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冰冷的警告,抵在他后脑的枪口也施加了更重的力道。
但就在枪口施加压力的瞬间,借着巷口远处微弱路灯透进来的惨淡月光,商时砚已经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身后持枪者的一点侧影。
那张他朝思暮想的、完美却冰冷的脸上……那双总是如同冰封湖面的灰蓝色眼眸……此刻竟微微泛着红!眼尾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润痕迹!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心脏被狠狠攥紧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商时砚。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K。
强大、冰冷、仿佛永远掌控一切的杀手K,此刻竟透出一种近乎破碎的脆弱感……
是因为……他吗?
商时砚的心跳几乎停止。他忘记了后脑的枪口,忘记了所有的解释,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而带着无法抑制的心疼:
“这个……说来话长。K先生,你想知道,我全都告诉你,好不好?一句都不瞒你。”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带着一丝近乎卑微的祈求,“先……先和我回去好吗?这里冷。”
他甚至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纪川握着枪的手腕。指尖冰凉。
纪川的身体猛地一僵。
理智在疯狂叫嚣:开枪!推开他!这个骗子!但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站在原地。
那只被触碰的手腕仿佛被烙铁烫到,却没有立刻甩开。
他看着商时砚的侧脸在月光下写满的担忧和心疼的眼神,看着他伸过来的、带着小心翼翼温度的手……
“月老计划”……组织这次玩得真狠啊。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计划了吧?
不然为什么面对这个满嘴谎言、一而再再而三欺骗自己、此刻还无视死亡威胁想转身的人……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却僵硬得无法用力?
为什么那冰冷的质问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甚至……甚至在这个人小心翼翼提出“回去”时,他竟没有立刻拒绝?
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他冰冷的杀心,在这个满嘴谎话的骗子面前,溃不成军。
他不仅开不了枪,说不出更狠的话,此刻……竟然真的被这个骗子拉着,一步步朝着那个充满欺骗气息的“安全屋”走去。
巷道的阴影里,纪川任由商时砚牵着自己微凉的手腕,像个迷路的孩子般被牵引着。他微微垂着头,银发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只有心底,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在无声地宣判:
代号K,你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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