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阿怜,我就知道只有你能救我”?或者更离谱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她被自己这大胆的念头逗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呓语般的声音。
“……Z……”
江怜的心猛地一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凑近他的唇边。
“……别走……Z……”
那微弱的气音,像淬了毒的冰针,瞬间刺穿了江怜所有的幻想和自欺欺人。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直起身,脸色煞白。
刚才那点疲惫中升起的暖意和隐秘的期盼,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得透心凉。
她想起了酒馆里,他看着Z时那亮得惊人的眼神。那眼神……此刻在她脑中无比清晰,也无比刺眼。
那里面蕴含的情感,根本算不上清白!
巨大的难堪和心碎让她无法呼吸。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踉跄着冲出了病房。
在门口,她差点撞上一个人——正是Z。那个高大沉默的男人,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血腥和硝烟味,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
江怜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她语无伦次地丢下一句:“我……我去看看别的病人!”
然后,像是为了掩盖什么,又或者带着一种自虐般的赌气,她飞快地补充道:“江鲶……他在叫你!”
说完,她再也无法停留,几乎是逃也似的从Z身边冲了过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后来,她开始刻意避着江鲶。
医疗排班能调就调,实在避不开,也全程冷着脸,公事公办,一句话也不多说。他似乎有些困惑,但最终也没追问。
再后来……就是那个改变一切的暴雨夜。
他被组织下了追杀令。
她是在基地外围一个废弃的排污管道口发现他的。
瓢泼大雨冲刷着一切,电闪雷鸣撕裂夜空。他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巨大痛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江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费力地将他从泥泞中拖了出来,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他弄回了自己那个破旧、狭小但还算隐蔽的住所。
她把他安置在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床上,拧了热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泥污和冷汗。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积压许久的担忧、恐惧和愤怒爆发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江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她摇晃着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
江鲶似乎被她的摇晃唤回了一丝神智。他艰难地睁开眼,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涣散,但在看到她的瞬间,却奇异地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光。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嘴唇翕动着。
“阿……阿怜……”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剧痛让他的身体再次痉挛起来,“……因为这个秘密……我才被追杀的……不过……很有价值哦……”
江怜看着他痛苦又执拗的眼神,看着他即使濒死也要抓住她倾诉的模样,之前所有的别扭、心酸、刻意疏离……在那一瞬间都变得微不足道,烟消云散。
不管他喜欢谁,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他就是江鲶,那个会为死人伤心、会讲烂俗故事、固执地相信着英雄和光明的江鲶!他从未改变!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紧紧握住他冰冷颤抖的手:“你说!我在听!我听着!”
那天夜里,在窗外震耳欲聋的雷雨声中,在江鲶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呻吟的叙述里,江怜第一次触摸到了组织最核心、最黑暗的秘密——
关于婴儿时期被植入大脑的东西,关于“定位”,关于那足以摧毁神经的剧痛,关于Z追杀他的真正原因……
“……这说明……组织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了……”
江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只要我们……能把那个东西……挖出来……或者……利用它……我们就能……联合一切力量……把这个……不正常的世界……”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一字一顿地说:
“——彻!底!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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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
冰冷的透明箱内,江鲶的头颅静静地沉浮在防腐液中。那道细密的缝合线,在研究室幽暗的光线下,像一条通往过去的伤疤。
江怜的手指轻轻贴在冰冷的箱壁上,隔着玻璃,仿佛想触碰他冰冷的额头,触碰那道由她亲手缝合的伤口。
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听到了吗,江鲶?” 她对着箱中的头颅,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誓言,“我们……正在推翻它。用你发现的秘密……用你留下的火种……”
研究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酒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江怜,时间到了。该准备唤醒程序了。”
江怜迅速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神重新变得冷硬而专注。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箱中的头颅,决然地拉上了那块沉重的黑色绒布,将悲伤与回忆再次封存。
“来了。” 她应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转身走向门口,走向那场由江鲶点燃、尚未结束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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