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僵持的拉锯战中无声流逝。
战局像被冻住的齿轮,艰难地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纪川感觉自己像个走钢丝的工匠,每一步都耗费着难以想象的心力。
既要让庇护所和组织的对抗维持在一个微妙的持恒点上,确保组织不会因为战局急转直下而彻底发疯,或是察觉到他们正在争取时间研发“保眼去定位”的核心技术;
又要时刻提防着组织对字母们叛乱察觉和内部可能出现的意外。
这种精密的“维稳”指挥,比他过去执行任何一次高难任务都更耗费精力。
心累,是真的心累。
不知道是因为计算这每一步的得失、揣测组织可能的反应而心力交瘁,还是被第七小队那些时不时冒出的低级失误气得肝疼,又或者,仅仅是这种日复一日、没有尽头、无法轮换的高强度工作本身带来的疲惫——
要知道,连最底层的战斗小队都能轮班休整,他这个掌控全局的指挥官,却连合眼都成了奢侈。
这比他以前纯粹地杀人、处理伤口、独自发疯的模式,累上十倍不止。
更让他烦躁的是,关于“Z”和江鲶过往的调查,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毫无进展,关键线索如同蒸发。
还有之前那些悬而未决的旧案——M的安全屋爆炸、S的死——也总是卡在某个节点,仿佛冥冥中缺失了至关重要的一环,一种难以言喻的阻塞感萦绕不去,让他隐隐觉得遗漏了什么足以颠覆认知的东西。
结束一天的指挥工作,回到临时安全屋时,墙上的电子钟已经跳到了凌晨两点。
屋内空无一人,死寂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时间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纪川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走出那个遇见商时砚的巷口。
在外面,在指挥时,在战场上,他可以用堆积如山的事务、冰冷的战术分析、甚至是对下属的怒火来强行分散注意力,麻痹自己。
可一旦回到这个被他刻意布置得和从前那个安全屋几乎一模一样的空间,那些被强行压下的回忆和汹涌的情感便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疯狂地噬咬着他的神经。
他恨不能立刻掏出枪,一枪毙了那个软弱到把这些充满回忆的物件带回来的自己!
他走进浴室,拧开热水,任由升腾的水汽模糊了镜面。
直到他摘下那个方形的单边眼罩,露出那只冰冷的纯黑色义眼。
他愣愣地看着镜中那只不属于自己的瞳孔,直到热水溢出水池,漫过冰冷的瓷砖边缘,才猛地回神。
他再也没碰过那个模拟经营游戏。
但过去那些被商时砚强行嵌入他生命的、带着温度的日子,相关的点点滴滴,他丢不掉,也毁不掉。
可每一次回想,都像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撒盐,带来尖锐的痛楚。
心中闷得发慌,蚀骨的思念和对自己自作多情的尖锐嘲讽在胸腔里翻江倒海。
他甚至开始恶意地揣测:
也许,商时砚只是玩腻了。
或者,终于发现了他这副扭曲、阴晴不定、难以相处的真面目,觉得无趣了,才想离开。
或者……商时砚害怕他找他算账,因为他曾无数次说过“背叛者死路一条”,所以想离开时才不敢开口坦白?
那天他通红的眼眶,掉落的眼泪,难不成是因为……害怕?
纪川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沙发边——那里扔着他特意翻出来、属于商时砚的几件旧衣服。
他懒得去睡那张空了一半、仿佛时刻在嘲笑他的大床了。
反正也睡不着,还总会在午夜惊醒,被旁边那个空荡荡的枕头吓得心头一跳,随即涌上更让他自我厌弃的、名为“期待”的软弱情绪。
他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抓起一件衣服盖在身上。衣服上属于商时砚的气息早就被时间和他自己的味道覆盖殆尽,只剩下布料冰冷的触感。
纪川深深地厌恶着现在这个被无用的情感紧紧包裹、变得不像自己的自己。
他本就在黑暗里,早就习惯了那彻骨的寒冷与孤寂。
可偏偏有人硬要闯进来,给他一束光,让他尝到了暖意,却又在最关键的时刻狠狠剥离,将他独自一人丢回更深的黑暗里,连适应的时间都不给。
他感觉自己似乎又在一步步,不由自主地,朝着遇见商时砚之前的那个状态滑回去。
也好。
他闭上那只还能感知光线的眼睛,冷酷想:哪天真的完全回到过去的状态,就把那个骗子彻底忘了。
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做任务。做完任务,找个无人的角落,用自残的方式发疯释放掉所有压力。
然后独自缩在安全屋的角落,沉默地处理伤口,吞咽着毫无味道的压缩饼干或者营养剂。
纪川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好像……也挺好。
实话说,相较于在商时砚的那些饭菜上耗费时间,这样做显然高效多了。
想到这里,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好像有半天没进食了。胃里空得发慌,但强烈的厌食感让他对任何食物都提不起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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