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纪川似乎趴在了床上,隆起的被子遮去大半镜头,只露出一双带着疲惫与躁动的灰蓝色眼睛,几缕银发散落在枕上。
他抬眼看向屏幕,正对上商时砚那似笑非笑、带着揶揄的眼神。
他心头一紧,欲盖弥彰地咳了声,强迫自己转开思绪——至少不能像商时砚那样,被一句话、一个动作就闹得脸红,显得太不值钱了。
然后,思绪避无可避转到了刚才那场会议。
他几乎是瞬间就后悔了。有句话说得好,人甚至没法同情上一秒的自己——
还不如不转,一转就窝火。
那场会明明就该结束了,B却莫名其妙扯出个新话题,平白把时长拖得老长;还有A和B那些没意义的唇舌之争,那低的让人发指的谈话效率……
纪川越想越气,火气压过羞恼直往上涌。他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带着点控诉:“你想多了。我单纯睡不着而已。”
商时砚立刻捕捉到他情绪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纪川的怨气找到了出口,他回忆着那群人没完没了的讨论,脱口而出:“一群人欺负我……”想下班,强行拖延时间。
话还没说完,话音戛然而止,两边瞬间陷入安静。
商时砚愣住,随即一股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甜蜜感淹没了他——
这……这难道是在撒娇?!
就在纪川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恼羞成怒准备立刻关掉视频的瞬间,商时砚抢先开口,声音带着笑意和毫不掩饰的维护:“哪群人?!告诉我,我帮你报复回去!保证让他们印象深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语气带着军火商特有的豪横,“或者需要军火援助吗?K先生开口,一分钱不收。”
纪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想到报复,他就想到会议上最后敲定的“挖眼珠”大计,想到那些字母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他的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起来,甚至嘴角都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不用,已经报复回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点冷酷的愉悦,“他们的眼珠都会被挖掉。”
商时砚立刻笑起来,语气里带着捧场,说着“厉害啊”“这么效率?”之类的话,裹着点哄人的意味。
纪川被这几句捧得心头莫名一松,刚才憋的那点火气散了大半,连带着那丝冷酷的愉悦里都掺了点飘飘然的得意。可这感觉刚冒头,他忽然一顿,像是被什么轻轻敲了下脑袋——
等等。
一个被忽视的细节终于冲上理智。
商时砚打视频的速度,好像快得有点离谱?
他敛起那点不自觉的松懈,灰蓝色的眼睛重新染上几分锐利:“你打视频速度怎么这么快?一天到晚到底在干什么?”
“你很闲吗?”纪川的声音陡然沉了半分,像是带着点刻意端起的严肃,“没事干就给我回来。”
顿了顿,他抿了抿唇,像是怕语气太硬,又像是怕不够有分量,飞速补充:“……回来,比你天天守着手机效率高。”
商时砚看着屏幕里那个用最冷酷的语气说着“想你回来”的K先生,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无辜地眨眨眼:“没有,刚好看见了。谁叫K先生输入文本那么久,‘正在输入中…’亮了半天,想不注意到都很难啊。”
他瞄了眼自己这边的时间,声音放得更柔,“K先生,你该睡觉了……睡不着……需要哄睡服务吗?”
纪川埋在被子里的眉头皱起,声音闷闷地传来:“你把我当小孩子?” 带着点不满。
但紧接着,他又像是觉得这话太生硬,飞快地、含糊地补充了一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你要实在想讲也可以……讲点你们那边的情报。”
商时砚耳朵里:随便讲点什么,只要是你说的,都行。
商时砚失笑,看来以后连“哄睡”都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虽然确实很无聊,但我觉得对K先生而言,讲情报会越讲越精神啊……” 他无奈地放软声音,像哄一只炸毛的猫,“我明天白天把情报汇总成文档发你好不好?现在,先睡觉?”
话音落了许久,屏幕那头却没一点动静。
商时砚心头掠过一丝疑惑,忽的反应过来,屏住呼吸凑近屏幕——纪川还是趴着的姿势,灰蓝色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银白色长睫在眼下投出片安静的阴影,后背随平稳的呼吸轻轻起伏着。
他……一瞬间就睡着了。
灯没关,手机还亮着屏幕,维持着视频通话的状态。大概是真的累坏了。
刚刚是强撑着陪自己聊天?还是自己那没开始的哄睡起了效?商时砚想着这些可能性,嘴角无声地勾了一下,心里软得不行。
小心关掉麦克风,又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他近乎贪婪地望着屏幕里纪川沉静的睡颜,听着听筒里清晰平稳的呼吸声。
那声音像是最温柔的安眠曲,也像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听着,仿佛时间都为他停留。
视频通话的指示灯一直亮着,微弱的光芒在寂静的房间里闪烁,连接着相隔千里的两个人。
直到清晨。
当纪川被生物钟唤醒,意识逐渐回笼时,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手机屏幕上商时砚同样陷入沉睡的侧脸。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柔和地洒在商时砚的轮廓上,显得格外安宁。
视频通话竟然一直没被掐断。
纪川静静地看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脸,听着那边传来的、同样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他们从未分离,此刻正睡在同一张床上,分享着同一个清晨的静谧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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