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川在长久的沉默后,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些无形的重负,但声音里依旧带着一丝顾虑,像是在对商时砚说,又像是在提醒自己:“我感觉我这话可能会伤士气和军心,有点太…消极了。”
“至少不应该打击这些…想要推翻这个不正常世界的人。”
他顿了顿,思绪似乎飘向了更远、更复杂的可能性,“但我还在想…如果情况变得更糟呢?我们没能成功推翻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但在我们内部进行这场旷日持久的斗争过程中…庇护所本身,发生了质变。”
商时砚屏息凝神地听着。
纪川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剖析着人性的脆弱面:“任何时候都不缺安于现状、苟且偷生的人。哪怕他之前表现得多么充满抱负和理想,多么意志坚定…何况这肯定是一场持久战。”
“我们势必会有新鲜血液的加入,这就意味着会有不同思想、不同诉求的加入。”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那个最沉重的结论,“最坏的情况…庇护所,会不会最终成为…下一个‘组织’?”
“屠龙者终成恶龙。”商时砚的声音沉静地响起,精准地概括了纪川心中那盘旋不去的阴霾。
“所以…”纪川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沉重,“…才说迷茫。我可能…还要再想想。”
“不要把事情都压在心里。”商时砚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般的坚定和温柔,穿透了通讯的距离,“多和我说说吧。不论你说的话是什么,是积极还是消极,是乐观还是悲观,是远见还是短见,是符合自己的身份还是不符合,是符合自己的性格还是不像平时的你…我都会听,都会接受。只要是你说的。”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承诺的力量,“K先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呀。”
“不是一个人了…”
这句话,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纪川的灵魂深处,激起剧烈的、前所未有的战栗。
一种被全然接纳、被坚定托住的暖流,伴随着那战栗,汹涌地冲刷着他内心冰封的角落。
通讯器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交织着,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无声地传递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连接和慰藉。
商时砚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
良久,久到商时砚几乎以为纪川需要更多时间来消化这份冲击时,通讯器里传来纪川低沉却清晰的三个字:
“你也是。”
“啪嗒。”
商时砚手中的笔掉落在了昂贵的地毯上,发出一声轻响。但他浑然未觉。
他心中一道尘封已久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门扉,悄悄打开了。
从未有过的、绝对的释然和轻松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将他整个人温柔地包裹其中。
原来…仅仅是一句话,也可以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足以卸下千斤重担。
他有些脱力地坐回椅子上,目光落在眼前巨大的白板上,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和行动计划此刻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他终于将自己内心最深层的、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的焦虑和盘托出:
“我最近确实也…压力好大。”
“谜团好多,像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
“手下的人…好废,感觉处处掣肘。”
“好多人盯着我,针对我,想杀我…我也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苦笑了一下,“到底是照着泽克西斯给我布的局走,还是反抗他?可是,就我自己的目标——拿到那个‘解法’来看,我又似乎该顺着他,利用他的局…可我又想不明白他这样帮我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总感觉这里面有我没看见的、更深的陷阱…”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带着一丝自我怀疑:“我这样说…是不是显得我很拧巴,很软弱?明明…在外人面前,我得表现得像个掌控一切、心狠手辣的继承人…”
“没有。”纪川的声音立刻传来,斩钉截铁,带着他特有的冷静和客观,“局势所迫。你面对的是一群老狐狸和一个深不可测的布局者。”
“况且,你还给自己设了个时间限制,心里有这种反复权衡、迷茫不安的感觉,是人之常情。”
纪川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似乎也染上了那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商时砚,你不用着急。慢慢来吧。你可以慢慢做你想做的事情,理清你想理清的线。”
他的目光穿透了指挥车的车顶,投向了无垠的夜空,“因为,”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绝对的、源自强大实力的自信和笃定——
“除非我自己想死。否则,没人可以杀了我。”
“商时砚,我不会死。”
电话那头,商时砚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好。我绝对相信K先生。”
夜色深沉,他们便任由自己在唯有彼此呼吸的静谧里,沉浸了片刻。
直到商时砚再次开口。他的语气恢复了商界精英的沉稳,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下个季度,和组织固定的军火交易,我会亲自回来处理。” 这意味着物理距离的拉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跟踪十七次后,他终于肯咬我了请大家收藏:(m.2yq.org)跟踪十七次后,他终于肯咬我了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