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川被他紧握的手在他温热的掌心里猛地僵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似乎想抓住什么，又似乎想逃离。
但最终，那紧绷的力道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松懈下来。他没有再挣扎，任由商时砚牵着他。
接下来的路，商时砚就这样牢牢地牵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
他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稳定、有力，像暴风雨中抛下的船锚，又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将那些追逐着纪川的慌乱、恐惧和对自我的陌生感，一点点地镇压下去，虽然始终没有被驱散。
纪川起初依旧低着头，视线固执地锁着地面，仿佛那是唯一的支点。但渐渐地，在商时砚那无声而坚定的牵引下，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低垂的眼睫也缓缓抬起。
他的目光不再刻意回避所有的镜面，而是开始小心翼翼地，从镜子的边缘、角落，偶尔瞥见那些被切割的画面——
镜中，是两人紧紧交握的手。
镜中，是他们并肩而行的模糊身影。
镜中，商时砚微微侧身，为他挡开刺眼反光的轮廓。
好像……也没那么刺眼了。
好像……也没那么陌生到令人恐惧了。
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极其缓慢地，试图在那片冰冷的混乱废墟中探出头来。
暂时借用一下这个名字吧……无论是“K”，还是“纪川”。
纪川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商时砚的手指有力地包裹着他的，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存在感和支撑。
这副身体……还需要再使用一段时间。
他对自己说，像是在执行一个冰冷的程序指令。
在最终宣判它彻底消亡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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