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川沉默了。
车内空气仿佛都凝作水珠,如湿棉被压得人窒息。
他无法对江鲶的选择和遭遇作出任何评价。任何言语在这种血淋淋的真相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用指尖轻轻翻开了下一页。
下一页的内容,与之前的沉重截然不同。
上面写满了江鲶找到江怜后,鸡零狗碎的日常片段:江怜给他包扎伤口时嫌弃他笨手笨脚、偷偷给他塞医疗中心顺出来的营养剂、听他讲一些无厘头的笑话(虽然江怜总是面无表情)……字里行间透出一种近乎回光返照般的、小心翼翼的快乐。
看得出来,那段时间,江鲶努力地在江怜身边汲取着最后的温暖和安宁。
可他的字迹却越来越凌乱、扭曲,甚至有些难以辨认。
江鲶在某一页空白处,用颤抖的笔触写着:
喂,小鬼,不要嫌我字丑。
江怜说,这很正常,神经被定位器反复折磨,受损了罢了。
我现在还能这样写,只能说我天赋异禀。
看看我前面的字!足以为我的书法水平发声了吧?我字还行的!
纪川的目光扫过这些强撑着轻松、实则浸透痛苦的字句,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没有细看那些日常,飞速地翻动着纸页,只想尽快抵达那个已知的终点。
终于,翻到了最后几页。
这里的字迹,每一个笔画都在剧烈地颤抖、扭曲,像濒死之人的心电图。墨水被晕开,纸张被指尖的汗水或泪水浸得发皱。
我犹豫了好久……真的好久……
我最终……还是没把‘载体’的事告诉江怜……这个有他们(Z他们)解决就行了吧?又不是吃干饭的!
江怜……只有江怜不能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
但她连训练营都没通过,这种真相……只会给她增添痛苦、增添危险!
我现在……后悔告诉江怜定位的事了……她本来好好的,在医疗组混得也还行……
我这样让她这样怎么办……
虽然……我最后想和她告别……这个定位痛肯定会被她发现……好吧……
字迹在这里中断了很长一段空白。下一页的开头,笔迹的颜色明显不同了,更深,更锐利——可能是那支承载了太多痛苦的旧笔终于耗尽,换了一支新的。
换笔后的字迹,出人意料地又扬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回光返照的、虚弱的亢奋:
老天!奇迹发生了!
他们!就是Z和那两个男的(泽克西斯和技术男)!找到破局的方法了!
靠那个技术男的方法和泽克西斯的分析,他们说可以靠将……额,打个比方,把红雀的波长复制到技术男身上?用特定的电脑技术?不懂!
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扰乱组织的波长采集!从而避免我和红雀变成‘人机’!
而且因为技术男他自己还有自己的波长,自身也形成干扰,所以他也不会受什么太大影响!
这样虽然定位的剧痛没解决……但至少红雀和我不用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主机了吧?!
爽!
组织……也就这点手段了!哈哈!
纪川看到这里,眉头还没来得及因这“好消息”而松开,翻到下一页的瞬间,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江鲶的笔迹在这一页的开头,带着滔天的怒火和绝望,力透纸背,几乎要将纸张撕裂!上来就是触目惊心的一行大字:
F**K!!!!一群骗子!
我受不了他们这群骗子了!
为什么我和红雀的波长……都他妈复制到Z一个人身上去了?!
当我傻?!忽悠我?!
这里面有猫腻!绝对有!我要问Z!现在!立刻!马上!
纪川能感受到书写者当时火山爆发般的愤怒和被背叛的痛楚!但紧接着,下面的字迹骤然变得虚弱、无力,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质问中耗尽了:
操作了一下(用了点小手段逼问)……Z说了。
那个技术男……还有那个泽克西斯……好自私。
他们只是想要红雀活……完全没考虑过红雀自己的想法,也没考虑过别人!
组织收集波长确实被干扰了……但不是测不到……是红雀和Z……都会被干扰……
红雀确实不会变人机了……
但是……他们提前让红雀……变弱智了。
我去看了。
我好后悔。
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些真相。
干脆让他们稀里糊涂地活着不好吗?
红雀……她……她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发疯……被锁着……就两个小时是清醒的。她没有发疯时的记忆……那两个男的也竭力不让她发现异常……
她察觉到不对了……她有次趁机问我真相……我说了。
因为……我知道了。
因为……我也是这样。
Z对我……比较狠。
我们几个人在那个地下室的日子……我每次一有不对(要发疯的前兆)……他就把我打晕……我说怎么说着说着话我就睡着了……我还以为是定位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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