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克西斯冰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时间基本是固定的,每天只有两个小时清醒……至少,当年你母亲是这样的。其他时候,必须锁着。否则……不是伤害自己,就是伤害别人。”
商时砚曾以为纪川也会遵循这个规律。
然而,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纪川的“清醒”时间,混乱得毫无章法。
有时会持续大半天,像一头被困的、焦躁的猛兽,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试图破解密码锁,研究那诡异的孔洞,翻看那些气人的图鉴;
有时却短暂得只有十几分钟,仿佛只是从深沉的噩梦中挣扎着浮出水面,茫然地环顾四周,便又迅速沉沦下去。
纪川以为的“睡着”,其实根本不是真正的睡眠。
那是一种毫无预兆的、意识彻底断线的状态。
上一秒或许还在翻书,下一秒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软倒下去,陷入一种无知无觉的深度昏迷。
或者更糟——陷入一种无意识的、癫狂的状态。
商时砚就是在这种时候,才敢像一个幽灵般靠近。
他小心翼翼地为他换药,处理手腕脚踝上被锁链磨出的、新旧叠加的伤痕。每一次靠近,都如同在刀尖上。
纪川即使在“沉睡”中,身体似乎也残留着强烈的抗拒本能。他会无意识地剧烈挣扎,力量大得惊人。
商时砚的手臂、手背上,早已添了好几道新的、深可见骨的撕裂伤,那是纪川在无意识状态下,指甲深深抠抓留下的。
也好。
商时砚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心底涌起一股苦涩的慰藉。
他不伤害自己就好。
可看到纪川手腕上那厚厚的软海绵都被磨破,底下皮开肉绽、青紫交加的惨状,商时砚的心就像被狠狠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悔意像吸进肺里的尘雾,连呼吸都裹着要窒息的沉。
可是……他还有选择吗?
如果不进行波长转移,现在坐在审判庭核心那冰冷的“王座”上,插满管子、意识被禁锢消磨、成为维持组织运转的“黑面人”的,就是纪川了!
他太了解他了,那个骄傲到骨子里、视自我为生命的杀手K,绝对、绝对无法接受那样的结局!那比杀了他还要残忍百倍!
但商时砚害怕。
害怕纪川一旦知晓现在的真相,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极端之事。
他只能选择隐瞒。把他锁在这个深埋地下的安全屋,切断他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剥夺他对时间的感知。
在他混乱的认知里,这不过是“嗜睡”了一点罢了,一场漫长的、不太舒服的养伤。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绝对不能让他发现真相!
商时砚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近乎渺茫的希望:既然K先生的症状与母亲当年不同,如此混乱不稳定……那是不是意味着,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找到那个泽克西斯口中不存在的“两全法”?
他像个疯子一样,利用黑鹰的资源和教廷协议赋予的权限,在组织庞大的数据库里疯狂检索,在教廷尘封的、带着血腥味的秘密档案里拼命翻找。
每一个深夜,当纪川陷入无意识的癫狂或昏迷时,他就坐在监控屏幕前,一边处理着黑鹰和教廷联合的事务,一边在浩如烟海的冰冷数据中寻找着那几乎不存在的微光。
他希望真相永远不要追上他。
之前,在纪川混乱的“睡眠”期,每当商时砚通过监控捕捉到他似乎要清醒的征兆(比如突然的安静、眼神的聚焦),他就会像得到赦令般,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悄无声息地潜入卧室,安静地坐在床边,陪伴着他。
他承认自己还有着卑劣的侥幸心理,希望能在这短暂而混乱的清醒里,看到一丝熟悉的温度。
哪怕……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商时砚觉得自己活该承受这一切。
就像泽克西斯,他也觉得自己活该。
“波长转移后,载体的某些情绪会被放大。”泽克西斯的话语如同诅咒。
商时砚信了。
因为纪川差点把自己活活渴死。
他只能捂住他的嘴,死活不让他再吐出来。
那一刻,商时砚的心被彻底冻僵。
那么……失望吗?痛苦吗?
商时砚绝望地想:至少……先熬过这段时间。
等找到那个渺茫的“两全法”,再把他放开。
到那个时候,他想要杀了他泄愤也好,想要永远离开、再也不见他也好,都可以。
这样,在K先生的记忆里,他商时砚就只是一个占有欲太强、心理扭曲的囚禁者吧?也许?
虽然他知道,以纪川的敏锐,必然会察觉到异常。但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那个最残酷的真相……
那么,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就不会烂得那么彻底?
至少……还能保留一点点曾经存在过的、或许美好的影子?
商时砚不敢去想那个“如果”——如果自己最终找不到那个方法?如果纪川最终知道了自己把他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连清醒都混乱不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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