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上，那个裹在被子里的身影已经纹丝不动超过一个小时了。
商时砚端着盛放着药品和干净绷带的托盘，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必须去给他换药了，顺便……把他从那个自我封闭的茧里挖出来透透气。
自从浴室那次之后，纪川似乎格外偏爱这种把自己整个塞进被子的姿态，仿佛那层织物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保护壳，哪怕在绝对安全（或者说绝对囚禁）的环境里，哪怕周围空无一人。
这种近乎窒息的自我保护方式，与那个骄傲、警觉的杀手K格格不入。
商时砚的心脏像被钝器反复捶打——他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而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却像懦夫一样躲着他，连让他发泄怒火的机会都不给。
商时砚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动作僵硬地走到床边。
他甚至不敢开大灯，只拧开了角落里一盏光线极其昏暗的小夜灯，在床沿投下一圈模糊的光晕。
他心里清楚，即便纪川此刻睁开眼，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在几个小时后混乱的“沉睡”中，大概率都不会留下清晰的记忆。
但他依然害怕看到那双眼睛，害怕在那短暂的清醒里，捕捉到任何一丝与痛苦、怨恨或……那种诡异的温顺相关的情绪。
他刚靠近床边，托盘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
一股突如其来的、如同巨蟒绞杀般的力量猛地缠住了他的脚踝！紧接着是腰腹！
巨大的力量完全超出了商时砚的预料，他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呼卡在喉咙里，托盘脱手飞出！药瓶、纱布、消毒水……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商时砚脑子一片空白，重重地摔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试图摆脱束缚，却感觉缠绕的力量骤然收紧，勒得他呼吸一窒！
同时，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上方传来，带着强忍痛楚的意味。一股新鲜的血腥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商时砚的身体瞬间僵住！
就在他僵硬的瞬间，压制他的力道更大了，一条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锁链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手腕，动作极其利落，用了一个他完全无法挣脱的专业手法将他双手反绑在身后！
然后商时砚感觉自己被粗暴地翻了个面，自己的重量被迫狠狠压制住自己的手。
接着，身上一沉，纪川已经翻身而上，跨坐在他的身上，将他死死压制住！
商时砚被迫仰面躺着，视线在昏暗中聚焦。
纪川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那眼神……熟悉得让商时砚心脏骤缩，几乎要落下泪来。
然而，商时砚还没来得及从这复杂的心绪中抽离，就感觉纪川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摸索。
先是裤子，动作毫不客气，乱七八糟，带着彻底搜查的意味。
商时砚：“……”
商时砚的身体瞬间绷紧，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见纪川眉头紧锁，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从他裤袋里掏出了电梯控制开关和一叠没用过的纸巾，随手丢开。
接着，那双手转向了他身上的黑色大衣口袋，摸索片刻，只掏出了他的手机。
纪川脸上的失望更浓了，甚至带着一丝焦躁。
最后，纪川的目光落在了商时砚身上的西装上。
商时砚：“……”
两人目光在空中无声相触，不过一瞬，纪川便先移开了视线。
他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最后希望，俯下身，手指灵巧地解开了商时砚西装外套的纽扣，探进内侧口袋仔细摸索着……
商时砚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冲向了两个地方！
上面，纪川穿着那件因为消瘦而显得宽松的浅色睡衣，领口在激烈的动作中敞开着，露出清晰而脆弱的锁骨线条。
他身上混合着沐浴露的清爽气息和他自己特有的、如同冰雪般的冷冽味道，此刻又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刚刚溅开的血腥气。
他就这样跨坐在自己身上，身体紧贴，手还在自己衣襟内摸索……
商时砚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再有任何动作，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混乱。
他在心底狠狠咒骂自己：畜生！这种时候……这种时候怎么能……！他拼命想控制住狂跳的心脏和身体深处那股不合时宜、却又汹涌澎湃的冲动。
纪川的搜查一无所获。
他掏出来的东西显然都不是他需要的。他烦躁地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输入密码——意料之外，没改。
他点开备忘录。屏幕上停留的，还是很久以前那些关于自己生活的琐碎记录，最近一片空白。
其他应用也暂时看不出对他此刻困境有什么帮助。
商时砚最近连记录都没了兴致……
纪川的心沉了沉，这只能说明外面的局势真的糟糕到了极点。
可他为什么不肯和自己讲？
一丝被彻底排除在外的烦闷涌上心头，无处发泄的怒火让他下意识地、报复性地用力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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