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商时砚还曾用冰冷的枪口,死死抵在那个悬浮在维生液中的、泽克西斯的缸中大脑前。
那一刻,记忆里那个稀少的、会笑会贪玩、爱出去花天酒地却在打雷天跑回来笨拙地用糖果哄他睡觉的“慈父”形象;
与那个占据大部分记忆、涂满鲜血、高大冷酷、永远运筹帷幄、充满血与恨的黑鹰掌权者形象;
都轰然破碎。
化为眼前这团浸泡在营养液里、毫无人形的苍白组织。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憎恨、怜悯、荒谬和某种更深沉悲哀的复杂情感,瞬间攫住了他。
但他脸上的空白只持续了一瞬。
他不想管这个男人变成了什么样,也不想再翻那些早已凝固在时光里的旧账。
失去的母亲,早夭的妹妹,逝去的时光……
无论泽克西斯此刻如何忏悔,如何痛苦,都无法挽回分毫。
他只要当下!一个答案!
商时砚的枪口纹丝不动,声音比枪管更冷:
“不要再拿那些旧事拖延时间了。”
“解释你那个该死的预言,还有解法。”
“别让我再重复。”
维生缸旁连接的扬声器里,传出泽克西斯那逼真却毫无生气的电子合成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沉稳和浓重的疲惫,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遗憾:
“真是……着急啊。和我当年……一模一样。”
“但你知道后……会后悔的。”
“会恨不得……当初和父亲争执的时间,再长一些,也许痛苦的时间,就会再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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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安全屋沙发
沸腾的情绪终于慢慢下沉,像风平了水面。
商时砚和纪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个姿势。
狭窄的沙发上,两人窝在一起。
纪川一只手搭在靠在他身上的商时砚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带着安抚的意味;另一只手则拿着纸巾,时不时给这个泪腺似乎彻底失灵、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男人擦一下,然后再给自己擦一下。
商时砚像只寻求庇护的大型犬,侧身紧紧抱着纪川的腰,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仿佛那里是唯一能隔绝痛苦的港湾。
他将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痛苦,连同那天杀上阿拉姆庄园、用枪指着泽克西斯质问真相的过程,娓娓道来。
“……他说,知道后我会后悔,会恨不得当初和他争执的时间再长一些……”
商时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当时只觉得他在故弄玄虚,在浪费时间,还和他闹了一通……”
“呵。知道后……才知道,他是对的。”
“我有多想……回到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纪川垂眸看着他,听着他平静叙述下的惊涛骇浪,自己心中那个“回到过去”的念头仿佛被无形的手指狠狠戳中,泛起尖锐的酸楚。
但他只是沉默地、更紧地回抱住商时砚,然后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语气说:“未来总会发生的事,不要逃避。”
商时砚闻言,微微抬起头,泪痕未干的眼睛看向纪川,带着一种执拗的探究:
“那过去发生的事……就可以逃避了吗?”
纪川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灰蓝色的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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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时砚冰冷的枪口和更冰冷的眼神逼视下,泽克西斯终于不再“浪费时间”,将关于“载体计划”的残酷真相和盘托出。
“从那次……你偷拍的代号K的照片,被那几个蠢蠢欲动的旁系传回总部时……我就知道了。”
电子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疲惫,“我爱上了你的母亲……一个后来成为载体的杀手。而你……爱上了他,一个早就被组织认定的、最完美的载体……”
“我们父子俩,居然……走上了几乎完全相同的路。”
“爱上了一个……注定会在最美好的年华留不住的人。”
“爱上了一个……注定只会带给你无尽痛苦的人。”
“爱上了一个……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疯掉、坏掉、最后死掉的‘载体’。”
“走上了一条必定会后悔的不归路。”
泽克西斯的电子音停顿了片刻,仿佛在回溯更久远的痛苦。
“当时……我的父亲,知道了我和你母亲的事后……也是用相似的借口和手段,把我逼上了这个位置。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活在炼狱里。”
“最后……我还是想让她活着。所以我回去了……”
“带着我知道的所有关于组织、关于载体计划的内情……我不确定那些东西能不能起作用,但我还是回去了……”
电子音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庆幸,“还好……当时那里,还有两个可以起作用的人——”
“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代号Z,对吗?” 纪川的声音在商时砚的讲述中响起,冷静地接上了关键信息。
商时砚点了点头,脸颊蹭着纪川的脖颈,汲取着那点微弱的温暖,继续道:“对。他说……他们三个,各有各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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