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砚的回答自然是“要听”。
他立刻挪近了一点,面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点如临大敌的郑重,紧紧看着纪川,仿佛要将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要记住。
纪川看着他这副模样,自己倒先有点绷不住了,语气轻松些:“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原因,也不用……不用这么在意。”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点了几下,像是在混乱的思绪中努力组织着清晰的语言。
或许是组织真的把他脑子里的某些部分弄坏了,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那些以前连他自己都无法直视、只能深埋的记忆,那些带着尖锐棱角的回忆碎片,如今似乎可以被相对平静地翻检出来,甚至能再次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感受。
他想,他大概是知道原因的。
他看了眼手里那个香气诱人、汁水丰盈的汉堡。
他感觉到的却是,复杂而浓烈的肉香、酱料的味道与面包的谷物气息混合在一起,强行被压入咽喉。
恶心。
一种熟悉又令人作呕的即视感猛地涌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他想立刻吐出来。
但他面上甚至连表情都没变,显得过分风轻云淡:“就是在训练营的时候,有次被关禁闭,然后……被人不小心忘了。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个家长怕担责任,或者还有些别的原因……总之,他怕我真死了,强行灌了我一些……吃的。”
他顿了顿,省略了那些具体的细节,比如食物的性状,比如被粗暴对待的过程。
“那些吃的……有点难吃。所以,”他总结道,语气轻描淡写,“我本身也不是很喜欢味道太浓烈的东西,也不喜欢吃太饱。就是这样,没什么特殊的。”
手中的汉堡再也无法下咽,他盖上盒子,放到长椅一边。
他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远处盘旋的海鸥,就这样避开商时砚的视线。
“没什么特殊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原因。”他重复着,“这些也没怎么影响我,顶多……影响了一些食物的偏好罢了。不喜欢饱腹感,不喜欢特别浓烈的味道,仅此而已。但它并不能影响我的其他决断和生活,顶多是不喜欢罢了。”
他甚至无所谓地摊开一只手,偏过头看向商时砚,姿态显得很轻松:
“至于你想问我到底有没有精神上的问题,”他扯了扯嘴角,斜眼看他,“从一开始,你不是就知道吗?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身体很好,好得像个怪物。”他将手抱回胸前,沉默地思考了一瞬,继续说道:“枪伤、烧伤、割伤……最多留疤。精神上的问题带来的创伤也一样。我承认,这些创伤让我做过些看上去不太寻常的事,但——”他下结论,“它连疤都留不下,算什么影响?”
纪川越说越觉得理应如此,逻辑自洽:“所以,精神上、情感上的东西,根本就影响不了我。”
商时砚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这时,他才轻轻伸手,拉了一下纪川抱在胸前、靠近自己这一侧的那根紧绷的手指。
“K先生,”他的声音很轻,但说的话却毫不留情,“可是,你好几次因为这个影响不了你的东西,想自杀。”
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看着纪川瞬间微变的脸色,“还有,你不喜欢吃这些东西,难道不正是被影响了吗?”
“如果情感和精神真的影响不了你,你又为什么会和我在这里?你又为什么……”他语速不快不慢,仿佛这番说辞已经被反复思考过无数次,此时他只是在陈述。
“够了!”纪川猛地侧过身,像是被扎到了痛处,一种被揭短的难堪与羞恼涌上心头。
商时砚却一脸无辜,甚至带着点委屈,小声嘟囔:“K先生,刚刚在宾馆……嘴还软软的,现在怎么就开始嘴硬了?”
他不容拒绝地把纪川抱着的手臂扯出来一只,紧紧抓着,指腹摩挲着对方僵硬的指节,感受着那细微的颤抖。
“K先生,”他喉结滚动一瞬,不再迂回,“我心疼你。”
纪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的直接搞得愣了一下,下意识抗拒:“我说过我不需要可怜……”
商时砚强行与他十指相扣,力道不容挣脱。
这一次,他的情绪不再是三年前面对纪川类似话语时那种小心翼翼或迂回试探,他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剖白:
“不是可怜,K先生。是心疼。”
他认真看进纪川试图躲闪的灰蓝色眼眸深处:“我从没可怜过你。我尊重你,我爱你。所以,看到你这么对待自己,我会感到心疼。”
他抓着纪川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那里传来沉稳有力的跳动,“比我自己受伤,要难受一百倍。”
他感受着纪川瞬间变得急促的呼吸和试图抽离的力道,更加用力地按住:“每次你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说‘不重要’,说‘死不了’,你或许认为真的无所谓,可是我这里……”他引导着纪川的手掌,感受着那颗心脏每一次为他的搏动,“真的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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