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卖茶女》
"别动！那旗杆上有反光！"
欧阳菲菲猛地拽住正要迈步的张一斌，我们四人立刻缩回巷口阴影处。五月的阳光毒辣地炙烤着庐州府驿站的青砖地面，远处旗杆顶端确实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是铜镜。"陈文昌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放大画面，"东厂的标准监视配置，根据《大明会典》记载..."
"说人话！"张一斌一把抢过手机，画面里驿站二楼窗口隐约可见几个穿褐色贴里的人影，"见鬼，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取密函？"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怀里的假腰牌硌得肋骨生疼。三天前我们在破庙里发现那个垂死的驿卒时，他塞给我们的半块玉佩此刻正在欧阳菲菲的医药包里发烫。这枚刻着"海"字的玉佩，据说是通向建文帝下落的关键信物。
"罗队，计划变更？"欧阳菲菲用发簪在地上快速画出驿站平面图，她总能把现代护理学的严谨用在最危险的地方。
我摸出背包侧袋的自拍杆，金属伸缩杆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老规矩，A计划。"
张一斌的嗤笑被陈文昌突然捂在掌心里。这个物理系高材生正用瑞士军刀在自拍杆末端固定一面小镜子，动作精准得像在实验室调整光谱仪。
"角度计算好了，从马厩侧面可以观察到二楼第三个窗口。"他把我的手机用皮绳牢牢绑在自拍杆顶端，"但电量只剩17%，抓紧时间。"
我们像四只壁虎贴着墙根移动。驿站后墙的马粪味混合着陈文昌的汗臭，远处传来驿丞呵斥马夫的声音。当自拍杆缓缓升起时，我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
手机屏幕里出现的画面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那是...郑和的私人印章？"欧阳菲菲的指甲掐进我手臂。画面里吴老二正将一枚象牙印章按在火漆上，他身旁站着个穿飞鱼服的女子——正是三天前在鄱阳湖追杀我们的女锦衣卫柳青璇。
"不对，他们在伪造文书。"陈文昌突然压低声音，"看桌上那叠公函，全是空白但盖了印的！"
就在这时，柳青璇猛地转头看向窗口。我下意识按下拍摄键，闪光灯在白天依然刺目——
"什么人在那！"
"跑！"我拽着自拍杆转身的瞬间，一支弩箭擦着耳畔钉入土墙。欧阳菲菲突然扯散发髻，把医药包塞给我："B计划！你们去巷口等！"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她已抓起墙角的茶篓冲向驿站前门。张一斌骂了句韩语就要追，被陈文昌死死按住："相信她！"
我们三人跌跌撞撞躲进对面酒肆时，看见欧阳菲菲正被驿卒拦在门口。她弯腰倒茶的姿态活脱脱是个市井村姑，发间却闪过一点银光——那是她总别在衣领里的体温计。
"那丫头什么时候学的变装？"张一斌灌了口浊酒掩饰震惊。
"护理学必修课，《医患沟通技巧》。"我盯着驿站二楼晃动的身影，柳青璇的绣春刀在窗口若隐若现。
半刻钟后，欧阳菲菲的身影出现在后院墙角。她脸色惨白地翻过矮墙，怀里鼓鼓囊囊。我们刚迎上去，就听驿站里炸开一声尖啸：
"有细作！"
欧阳菲菲塞给我的不仅是手机，还有半块温热的火漆印。"他们要在三日后拦截郑和船队的补给舰..."她的话被追兵呐喊声打断。
陈文昌突然掏出块铜牌砸向追来的驿卒："大胆！锦衣卫办案也敢阻拦？"
假腰牌在阳光下金光闪闪。那驿卒明显愣住，趁这间隙，张一斌一个扫堂腿放倒两人。我们冲向巷口的马车时，身后传来柳青璇的冷笑：
"罗大人，您这弘治年的腰牌，管得了永乐年的案子？"
马车狂奔出二里地，我才发现欧阳菲菲右肩渗出血迹。"你中箭了？"
"不是箭..."她颤抖着解开衣领，皮肤上赫然是个带牙印的蓝紫色伤口，"柳青璇的簪子...有毒..."
陈文昌突然抢过手机放大照片："等等！驿站仓库那些木箱...是火药！张一斌你刚才看见..."
马车就在这时猛然倾斜，一支火箭深深扎入车辕。前方树林里转出十余骑，吴老二标志性的公鸭嗓刺破黄昏：
"罗大人，您这快递送得可有点慢啊！"
我抱着欧阳菲菲滚下马车时，她脖颈后的血管已泛起诡异蓝色。张一斌抽出皮带当武器挡在前方，陈文昌却盯着手机照片喃喃自语："不对...这些火药桶的排列方式..."
"分开走！"我把玉佩塞给陈文昌，"带欧阳去白鹿洞找李神医，按手机定位跟我们会合！"
柳青璇的马队已呈扇形包抄过来。在张一斌的跆拳道喝骂声中，我背着欧阳菲菲冲向河边渔船。她的血滴在我手背上，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子建..."她气若游丝的声音让我浑身发冷，"那簪子上...刻着英文..."
渔船离岸的瞬间，我看见驿站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更可怕的是，欧阳菲菲伤口渗出的蓝色液体，正在月光下微微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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