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王景弘急切地踏前一步,声音带着强烈的不甘,“此等妖异之物,岂能留存于世?遗祸无穷啊!当断则断!”
“王副使!”郑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凛冽气势,瞬间压下了王景弘的抗议。他目光如电,直视王景弘,“本官自有分寸!封存便是处置!莫非你信不过本官?”
王景弘被那目光一刺,喉头滚动了一下,终究不敢再顶撞,只能愤然垂下头,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
“至于尔等四人…”郑和的目光转向罗子建他们,那目光复杂难明,审视、探究、警告交织在一起,“看管不力,致生事端。即日起,严加管束,不得擅离居舱。若有再犯,数罪并罚!”
沉重的铁柜门在两名亲兵的操作下轰然关闭,巨大的铜锁落下,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如同给这本来自未来的知识判了无期徒刑,也将罗子建四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锁死。他们被兵卒押着,沉默地穿过灯火通明却气氛凝滞的通道,走向那间如同囚笼的舱室。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
就在即将被推入黑暗的舱门时,一只手突然按在了罗子建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罗子建猛地回头。
是王景弘。
这位刚刚在郑和面前强压怒火的副使,此刻脸上再无半分掩饰。阴鸷、冰冷,如同毒蛇盯住猎物。他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压得极低,只有罗子建能听见,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妖书…妖人…好得很。”他枯瘦的手指在罗子建肩头缓缓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郑公仁慈,留它一命。但天理昭昭,岂容异端存世?走着瞧。”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在衣袍上用力擦拭了一下手指。然后,他不再看罗子建一眼,转身拂袖而去,那深青色的宦官袍服在昏暗的通道灯火下,迅速融入阴影,只留下一股阴冷的、挥之不去的寒意缠绕在罗子建的肩头,深入骨髓。
舱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四人粗重的喘息。
“老王那眼神…他想干什么?”陈文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背靠着冰冷的舱壁滑坐到地上。
张一斌一拳狠狠砸在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妈的!封存?封存个屁!跟直接烧了有什么区别?郑太监到底什么意思?”
“他…他好像对那飞机图特别在意。”欧阳菲菲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声音轻得像梦呓,“他摸那机翼的时候…眼神不一样。”
罗子建没有回答。他背对着众人,面朝那扇紧闭的、隔绝了所有光亮的厚重舱门,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王景弘那淬毒般的警告在耳边反复回响,郑和凝视飞机图时眼中那惊心动魄的震撼与迷惑,更在他脑海里交织翻腾,形成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疑云。
郑和最后那番“非妖非仙”的判词,究竟是保全?还是缓刑?他翻到飞机图时那长久的沉默和指尖的描摹,仅仅是对奇技淫巧的好奇,还是…一种更深的、更危险的触动?这本被锁进铁柜的书,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会扩散向何方?它最终会成为点燃王景弘杀机的火种,还是…成为改变某些历史进程的钥匙?
“笃…笃笃…”
极其轻微、规律的叩击声,突然从舱门外的某个角落传来。
声音细微,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在死寂的黑暗中突兀地响起。
罗子建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死死盯向声音来源的舱壁方向。是谁?!
数日后,深夜。
王景弘值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他枯瘦的手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张被揉皱的纸——赫然是那日被撕下的喷气式飞机结构图!图纸上冰冷的线条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他盯着图纸,眼神狂热而扭曲,手指神经质地抚过那流线型的机翼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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