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打翻的浓墨,浸透了庐山北麓一座隐秘行宫的每一片屋瓦。风穿过松林,带起阵阵呜咽,比东厂番子腰间绣春刀出鞘的轻吟更令人心寒。行宫大殿内,烛火摇曳,将端坐于上首那人的身影拉得巨大,投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一尊随时会扑噬而下的魔神。
大明永乐皇帝朱棣,并未身着龙袍,仅是一袭玄色常服,但久居人上的威严与战场上淬炼出的杀伐之气,已让这空旷的大殿气压低得令人窒息。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紫檀木椅的扶手,每一声轻响,都像敲在下方跪着的四人组心头。
张一斌、欧阳菲菲、罗子建、陈文昌,四人皆被反绑双手,跪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他们从白鹿洞书院的地下密室被“请”出,一路蒙眼,直至此处。虽未受皮肉之苦,但这位历史上以“篡位”和“铁腕”闻名的皇帝带来的心理压迫,远超东厂督主吴老二的狞笑。
朱棣的目光如鹰隼,缓缓扫过四人,最终定格在欧阳菲菲腰间那块险些露馅、已被搜出置于托盘中的手机之上。他并未急于审问,而是对身旁一位面容敦厚、目光却深邃如海的中年男子淡淡道:“三保,你看此物,晶莹剔透,非金非玉,背面竟能映照人影须毫毕现,说是海外仙器,倒也不似虚言。只是……这几位‘仙使’,似乎对朕,畏惧得很啊。”
被唤作“三保”的,正是刚刚率领庞大船队远航归来的内官监太监郑和。他微躬着身,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洞察力:“陛下,万物有其理。海外的奇珍异宝,臣在航途中亦见过不少,或奇异,或精巧,然终有迹可循。此物……确是前所未见。至于这几位,”他转向四人组,眼神锐利一闪,“观其服饰发式,言谈举止,虽刻意模仿,却与中土乃至海外诸邦皆有差异。尤其是他们身上那种……不经意间流露的疏离与惊讶,不似久居人世者。”
郑和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剥开了四人组勉强维持的伪装。朱棣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疏离?惊讶?或许仙家人物,本就不惯我这凡间浊气。只是,尔等为何与那建文余孽搅在一起?他许了你们什么仙丹妙药,还是长生秘法?”
压力如同实质般涌来。张一斌额头见汗,他知道,一句答错,便是万劫不复。按照之前商定的策略,他硬着头皮,试图将早已编好的说辞抛出:“回……回禀陛下,我等乃海外遗民,世代居于蓬莱之东,偶得先祖遗留宝图,指引至庐山寻根。巧遇那位……那位大师,只是同路避祸,实不知其身份……”
“蓬莱之东?”朱棣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嘲讽,“三保刚自西洋归来,遍览万国风物,怎未听提及尔等这般模样的遗民?还是说,尔等来自那虚无缥缈的‘爪哇国’更南端?”
气氛瞬间凝固。罗子建情急之下,想起预案,猛地用闽南语高呼:“陛下明鉴!阮是来自‘吕宋岛’南边的小岛‘巴拉望’的使者啦!阮祖上是宋末避祸去的,世代不与中原相通,这次是顺着洋流好不容易才摸回来的啦!”他试图磕头,动作却因捆绑而显得滑稽,活脱脱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南洋土商。
这一出,倒让朱棣和郑和都愣了一下。郑和微微蹙眉,似乎在回忆航海图中是否真有此地此人。朱棣则眯起眼,审视着罗子建那套因匆忙逃亡而破损脏污的“古装”,以及那张混合着惊恐与真诚(伪装的)的脸。
就在这微妙的间隙,欧阳菲菲深吸一口气,知道必须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陛下,我等海外孤岛,确实闭塞。但先祖曾传下些许奇技淫巧,或可博陛下一观。您手中的‘仙器’,名为‘千里传音镜’,虽因远离祖地能量不足,已难显神通,但仍有些许微末用处。”她示意被搜走的手机,“譬如,其内记录了我等航行所见之奇珍异兽,风土人情,或可佐证我等来历。”
这是步险棋。手机里除了他们穿越后偷偷拍的一些风景和自拍(已匆忙删除大部分),还有不少穿越前的生活照、游戏、甚至几首下载的流行音乐。一旦打开,那些完全不符合明代背景的图像声音,要么被当成“仙迹”,要么就是“妖术”,全在朱棣一念之间。
朱棣显然被勾起了兴趣。他示意身旁的侍卫将手机呈上。手指划过光滑的玻璃屏幕,那种超越时代的触感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尝试按欧阳菲菲提示(她只说了“触摸镜面”),手指无意中触碰了电源键。屏幕骤然亮起,虽然电量已警告性地变为红色,但那张四人穿越前在庐山旅游的合影壁纸,还是清晰地显现出来——照片上他们穿着T恤牛仔裤,背景是现代的缆车和山道。
“嗯?!”朱棣身体微微前倾,瞳孔收缩。照片上的服饰、背景,与他所知的世界格格不入。侍卫们一阵骚动,几乎要拔刀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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