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建惊魂未定,脑子一片空白,之前准备的“南洋使者”身份说辞忘得一干二净。情急之下,他福至心灵,顺着朱棣的问话,结结巴巴地用半生不熟的官话夹杂着闽南语腔调回答:“回…回陛下…小…小民来自琉球…啊不,是吕宋那边…靠近…靠近爪哇岛…的个小岛…我们那儿的话…就…就是这样讲的…”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试图增加可信度,样子看起来既滑稽又狼狈。
这番误打误撞,反而让朱棣的疑心暂时转移了。朱棣一生征战,接触过蒙古人、女真人、朝鲜人,甚至一些南洋使者,对稀奇古怪的口音并不陌生。罗子建这惊慌失措下暴露的“土着”模样,倒比他刻意伪装更像一个真正的“海外遗民”。朱棣冷哼一声,不再追问建文帝之事,但目光中的审视并未减少。
这时,郑和再次开口,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恰到好处地缓解了紧张的气氛:“陛下,奴婢此次南下,沿途亦听闻海外诸岛方言繁杂,有‘十里不同音’之说。这位小兄弟的口音,倒与奴婢前年在旧港(今印尼巨港)宣慰时听闻的些许土语有几分相似。海外遗民,不忘汉家衣冠,已属难得。”他巧妙地为罗子建的失态打了圆场,并将话题引向了自己熟悉的海域,暗示这几人可能来自他所知的区域,无形中降低了朱棣的戒心。
朱棣对郑和颇为倚重,闻言神色稍霁。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几案上的手机,沉吟片刻,道:“既是海外奇物,能量耗尽,暂且由朕保管。待天晴之日,再观其效。”这无异于宣布扣押手机。
欧阳菲菲心中叫苦,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能与其他三人一起躬身道:“谨遵陛下旨意。”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危机暂告一段落时,朱棣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尔等既然颇通杂学,朕这行辕近日恰有一事。”朱棣指了指殿角一座造型古朴、纹饰精美的铜制滴漏(古代计时器),“此漏刻近来不准,时快时慢,钦天监派来的匠人亦束手无策。尔等若能将其修好,朕便信尔等确有实学,不仅既往不咎,尚有赏赐。若不能……”朱棣没有说下去,但那股不言自明的威胁意味,让殿内的空气再次凝固。
修好一座古代的精密计时器?这对四个现代人来说,简直是无稽之谈!张一斌擅长格斗,欧阳菲菲精通文史鉴定,罗子建身手敏捷,陈文昌知识杂博,但谁也不懂修复古董机械啊!
四人面面相觑,额头冒汗。应承下来,修不好就是欺君之罪;直接拒绝,更是立刻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欧阳菲菲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有限的历史和物理知识中寻找线索,滴漏的原理是均匀滴水,时快时慢,问题可能出在漏水孔的大小、水压,或者是壶内液面高度影响流速……
就在她苦思冥想,张一斌几乎要忍不住提议“用跆拳道踢翻侍卫抢了手机就跑”(这无疑是自杀)的绝望关头,陈文昌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用极低的声音,几乎耳语般道:“菲菲,记得我爷爷是钟表匠吗?我小时候……好像看他摆弄过类似原理的老物件……但,我需要时间仔细观察,而且,需要工具……”
朱棣将他们的迟疑和窃窃私语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表情:“朕给你们一夜时间。明日辰时,朕要看到它准确运行。郑和,你在此间看着他们。”说完,朱棣起身,拂袖而去,留下四人面对那座沉默的铜漏刻和目光深邃的郑和。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以另一种更具体、更紧迫的形式压了下来。修好滴漏,是眼前唯一的生路。陈文昌那点模糊的童年记忆能否派上用场?郑和留在这里,是监视,还是另有深意?而被朱棣扣下的那部至关重要的手机,又是否会暴露更多的秘密?
长夜漫漫,生死悬于一线。殿外,隐约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时间,正一点一滴地流逝,如同眼前这座故障的滴漏,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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