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针?
灯光昏暗,情势危急,容不得她细看。那高大“僵尸”力大无穷,动作迅猛,张一斌仅凭拳脚只能勉强牵制,险象环生。陈文昌的符纸贴上去,只冒起一丝青烟便失效了,困阵更是难以成形。罗子建已经躲到了一具棺材后面,瑟瑟发抖。
不能再等了!
欧阳菲菲心急如焚,她习惯性地去摸针囊,却摸了个空——刚才躲避时,针囊不知掉落在何处黑暗的角落里了。眼看张一斌再次被逼到墙角,那乌黑的指甲几乎要触碰到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菲菲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因为紧张而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支狼毫毛笔上!笔锋柔软,但在绝境中,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脑中闪过现代针灸知识中对穴位的精准定位,以及对各种急症、厥症的处理原则。这些“僵尸”的表现,极像某种神经毒素导致的肌肉僵直和意识丧失,或许可以通过强刺激特定穴位,暂时阻断或扰乱毒素对神经的控制?
“一斌,引它转身,对准我!”欧阳菲菲娇叱一声,声音在空旷的义庄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一斌虽不明所以,但对同伴有着绝对的信任。他硬生生挨了对方一记横扫,借力向后翻滚,同时踢飞一个破瓦罐吸引注意。那高大“僵尸”果然嘶吼着转身,正面朝向欧阳菲菲的方向。
就是现在!
欧阳菲菲眼神一凝,全身的精气神都灌注于笔尖。她不再是历史系的学生,而是一名在手术台上与死神争分夺秒的医生。她一个箭步上前,身形敏捷地避开挥来的手臂,手中那支柔软的狼毫毛笔,以精准无比的角度和力度,如同最锋利的银针,猛地“刺”入了高大“僵尸”颈后一个极其隐蔽的穴位——风府穴深处!
这不是针灸,却超越了形式的束缚,蕴含着她对医学原理的理解和救人的决心。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那高大“僵尸”前冲的动作骤然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它浑浊的眼珠猛地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高举的双臂剧烈颤抖起来,最终无力地垂下。庞大的身躯晃了晃,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不再动弹。
义庄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张一斌撑着膝盖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僵尸”和手持毛笔、胸口剧烈起伏的欧阳菲菲。罗子建从棺材后探出头,目瞪口呆。陈文昌也忘了催动他那半吊子的法诀,罗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菲……菲菲姐……你、你把它……点穴了?”罗子建结结巴巴地问。
欧阳菲菲自己也有些脱力,她看着手中那支沾染了不明污渍的毛笔,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后怕:“不,我只是……可能暂时阻断了他体内毒素对神经的控制。他还没死,但……这方法太冒险了。”
危机暂时解除,四人不敢怠慢,立刻在恢复的光亮下检查倒地的高大“僵尸”和那些静止不动的“尸体”。
欧阳菲菲小心翼翼地拨开高大“僵尸”颈后的衣物,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一枚深深刺入的、造型奇特的金属针,比寻常针灸用针更粗,颜色暗沉,周围皮肤一片乌黑,正是她刚才用毛笔“刺入”的地方下方。而在他破烂的衣襟内侧,他们发现了一个模糊的刺绣图案——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这不是普通的袭击者……他体内被种入了这种东西?”陈文昌用布包着手,小心地取下那枚金属针,面色凝重,“像是某种……操纵或催化毒素的媒介。”
另一边,张一斌和罗子建检查那些静止的“僵尸”时,也有了惊人发现。在其中一具“僵尸”紧紧攥着的手心里,他们抠出了一小块破碎的布料,布料颜色质地特殊,上面似乎沾染着一些已经干涸的、不同颜色的粘稠污渍。
“这料子……不像平民穿的。”张一斌判断道。
罗子建则抽了抽鼻子,闻了闻那布料上的污渍:“有药味!很杂,好像……还有一点朱砂和硝石的味道?”
而陈文昌则在义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些洒落的粉末,以及半个模糊的脚印,脚印的纹路很奇特,不属于他们见过的任何村民。
线索杂乱地汇聚起来:神秘的金属针、云雾山峰的图案、带有药渍和异味的布料、来历不明的粉末和脚印……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些“僵尸”背后,隐藏着比山村医学巫术冲突更深、更黑暗的秘密。
“看来,我们卷入的,不仅仅是本地郎中和巫师矛矛盾那么简单。”欧阳菲菲擦去额角的冷汗,握着那支救了她们也救了“僵尸”的毛笔,轻声道。
就在他们试图将这些线索拼凑起来时,义庄外,远处的山道上,突然亮起了一串移动的火把,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人声,正迅速朝义庄方向而来。
是村民被刚才的打斗惊动了?还是……那些在幕后操纵“僵尸”的人,回来了?
四人脸色骤变,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陈文昌迅速捡起罗盘,低喝:“快!从后面走!”
他们来不及仔细搜索更多证据,匆匆吹熄灯火,借着月光,从义庄破败的后窗翻出,隐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义庄重归死寂,只有那枚被取下的奇特金属针,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闪烁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那逐渐逼近的火把光芒和喧哗人声,如同一张正在收拢的网,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降临在这个被迷雾笼罩的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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