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定格在神像下方,一张倾倒的、布满灰尘的供桌上。桌角,随意扔着一支不知被遗忘了多少岁月的毛笔。笔杆是普通的竹制,早已泛黄开裂,笔头的狼毫也干枯散乱,沾满了污垢。
欧阳菲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睛一亮。她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支破旧的毛笔,拂去灰尘,又从自己的水囊里倒出少许清水,仔细地将笔尖清洗、理顺。虽然依旧破败,但那支笔握在她手中,竟隐隐有了一丝奇异的“生气”。她深吸一口气,将毛笔尖端对准了“僵尸”眉心正中的印堂穴——那里,是督脉要穴,总督一身之阳,也是神识出入之门扉。
罗子建和张一斌都屏住了呼吸,陈文昌也握紧了手中的碧云短剑,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欧阳菲菲手腕悬停,力贯笔尖,摒弃了银针的刺入之法,而是以一种极其轻柔却又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力道,用干燥柔软的笔毫,轻轻点压在“僵尸”的印堂穴上,随即开始极其缓慢地、一圈又一圈地揉按起来。她的动作优雅而专注,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具可能暴起伤人的“僵尸”,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妙的艺术创作。
起初,毫无反应。“僵尸”依旧僵直,只有火堆燃烧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几息之后,异变陡生!
那“僵尸”身体猛地一震,并非剧烈的挣扎,而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战栗。他皮肤下那些原本只是隐约可见的黑紫色经络,骤然变得清晰无比,如同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皮下疯狂蠕动,看上去恐怖异常。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异响,胸腔开始剧烈起伏。
“小心!”张一斌低吼一声,一个箭步跨前,摆出了跆拳道的防御格斗式,眼神锐利如鹰。
然而,预料中的狂暴攻击并没有到来。
在那支破旧毛笔持续不断的、轻柔却坚定的揉按下,“僵尸”脸上那层青白僵硬的死气,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他深陷的眼皮剧烈颤抖着,最终,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瞳孔在最初的瞬间是涣散无神的,随即迅速收缩,聚焦。里面没有嗜血的疯狂,没有野兽般的浑浊,只有无尽的迷茫、深入骨髓的痛苦,以及一丝……属于“人”的清醒理智!
他干裂乌紫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积聚力量。然后,一个沙哑、破碎、带着浓重异域口音,却又清晰可辨属于明代官话的词语,艰难地挤出了喉咙:
“水……救…救我……”
“他说话了!明代官话!他真的说话了!”罗子建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僵尸”,脸上的惊恐瞬间被巨大的惊奇所取代,“这是个活人啊!活生生的明朝人!”
张一斌也愣住了,紧绷的战斗姿势下意识地放松了些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陈文昌迅速上前,将自己的水囊凑到那人唇边,小心翼翼地喂了他几小口清水。清凉的液体滋润了干涸的喉咙,那“明朝人”的眼神清明了不少,虽然依旧虚弱痛苦,但那种属于“活人”的气息已经无法掩盖。
欧阳菲菲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毛笔的揉按从印堂穴缓缓向下,移至他的人中穴,继续以那种独特的方式疏导着他体内紊乱的气机。她一边操作,一边用尽量缓慢清晰的现代普通话询问:“你是谁?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发生了什么?”
那“明朝人”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空气,断断续续地,用那种夹杂着湘西口音的明代官话,开始讲述。他自称姓石,名岩,是一名湘西赶尸匠。半月前,他接了一趟活计,护送三具客死异乡的商人遗体返乡。行至庐山附近,夜宿荒村,遭遇了一伙形迹可疑的人。
“他们……不像是强盗……穿得很体面,像……像读书人,或者是……郎中?”石岩的眼神里透出恐惧,“他们在村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们撞见了……他们不由分说,就对我们用了……用了‘蛊’和‘瘴’……”
根据石岩的描述,那伙人手段诡异,洒出的药粉带着异香,能让人四肢僵直,意识模糊,如同坠入噩梦。他的三个“客人”(即那些尸体)在那种药粉和某种类似巫术仪式的影响下,竟然产生了异动,开始攻击活人。他在混乱中被重创,拼死逃入山林,最终毒性混合瘴气发作,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便是如今这般境地。
“他们……他们在找一把剑……好像叫……碧云……”石岩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陈文昌手中的短剑,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起来,“对!就是那种纹路!日月……他们身上也有这个标记!”
四人心中同时巨震!碧云剑!日月纹章!果然一切的核心都指向于此!
“那些人在哪里?那个荒村在什么方位?”陈文昌急声追问。
石岩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庙门外某个方向:“沿……沿着庙后的小路……往西……十里外……有个……废弃的义庄……他们可能……还在那里……炼制……更厉害的……‘尸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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