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可有破解之法?”赵老丈连忙问道。
李老道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破庙里踱起步来,手指掐算着,嘴里念念有词,时而摇头,时而点头。半晌,他停下脚步,看向张大胆,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小子,你老实说,在那黑山坳里,除了看到它,你还做了什么?或者说……它对你做了什么?”
张大胆不敢隐瞒,将遭遇画皮女鬼,以及最后雾中看到赤发鬼,并被其“看”了一眼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李老道听罢,眉头紧锁:“画皮鬼?哼,不过是那赤发鬼麾下的小喽啰,借女子精魂怨气幻化,专司引诱生人,汲取阳气。你伤了她,赤发鬼自然心生感应。它最后看你那一眼……并非无意,那便是‘鬼烙引’的根源!它将一缕本源鬼气,隔着雾气打入了你的魂魄!”
张大胆听得浑身发冷,颤声道:“那……那它为何不当时就杀了我?”
“杀你?”李老道嗤笑一声,“对那等存在而言,杀你易如反掌。但它要的,恐怕不止是你的命那么简单。这‘鬼烙引’如同一个标记,也是一个……缓慢汲取你生机与气运的通道。你在它眼中,就像是一只被圈养的牲畜,待你精气被吸食殆尽,魂魄萎靡之时,它再来收取,效用更佳,更能助长其凶焰!”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将张大胆最后一丝侥幸也击得粉碎。他瘫软在地,涕泪横流:“仙长!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我愿意倾尽所有!”
李老道看着他那副惨状,又瞥了一眼忧心忡忡的赵老丈和庙外围观的镇民,叹了口气:“罢了,相逢即是有缘。老夫早年曾与这赤发鬼有过一面之缘,知其几分根脚。要解这‘鬼烙引’,寻常符水法术已是无用。”
他走回草堆,在一堆破烂里翻找片刻,摸出三样东西:一张颜色暗沉、以朱砂绘制着复杂符文的黄符;一小包用油纸包裹、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赤色药粉;还有一把锈迹斑斑、却隐隐透着寒光的七寸铜钉。
“听着,”李老道神色肃穆,“此法凶险,名为‘钉魂断契’。需在明日正午,阳气最盛之时,于你被种下印记之处——也就是那黑山坳的迷雾山谷边缘进行。”
“什么?还要回去?”张大胆吓得脸都绿了。
“不去?那就等着被吸干精气,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李老道冷冷道,“唯有在那里,借助残留的鬼气与天地阳气的冲撞,才能强行斩断它与你魂魄的联系。这张‘镇魂符’,你贴身放好,可暂保你魂魄不被完全侵蚀。这包‘赤阳粉’,至阳至刚,能暂时逼退寻常鬼祟,关键时刻撒出。而这‘破煞钉’……”
他拿起那枚铜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需在你头顶赤发最为集中的地方,以此钉刺入三分!以此钉内蕴的破煞之力,结合咒语,强行将那缕鬼气逼出!过程痛苦无比,犹如抽魂炼魄,且绝不能中断,否则前功尽弃,你立时便会魂飞魄散!你可敢一试?”
张大胆看着那枚锈迹斑斑却寒意森森的铜钉,想象着它刺入自己头骨的场景,不由得浑身发抖。但一想到那赤发鬼如同看待猎物般的眼神,以及那缓慢而绝望的死亡方式,他猛地一咬牙,眼中泛起血丝:
“我……我试!横竖是个死,不如拼一把!”
“好!”李老道将三样东西郑重交给张大胆,“明日正午,老夫会在山神庙为你起坛护法,遥相呼应。能否成功,就看你的造化了。”
当夜,张大胆紧握着那三样救命的物事,一夜无眠。头上的赤发似乎又多了几根,那幻听的低喘声也愈发清晰,仿佛那赤发鬼……正越来越近。
次日,天色阴沉。张大胆在赵老丈和几个胆大猎户的护送下,再次来到了黑山坳的入口。望着那熟悉的、阴森森的山道,张大胆双腿发软,几乎迈不动步子。
“张……张兄弟,我等只能送你到此了。”猎户们面带惧色,不敢再往前一步。黑山坳的禁忌,早已刻入他们的骨髓。
张惨白着脸,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揣紧了怀中的符、粉、钉,独自一人,一步一顿地,再次踏入了这片给他带来无尽噩梦的恐怖之地。
他按照记忆,朝着那片迷雾山谷的方向走去。越往里,光线越暗,周遭的寂静越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怀中的镇魂符隐隐发烫,那包赤阳粉也散发出更刺鼻的气味。
终于,他再次来到了那片迷雾的边缘。灰蒙蒙的雾气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山谷深处,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波动。
就是这里了。
张大胆抬头看天,透过浓密的枝叶,能看到日头正缓缓移向中天。
正午,快到了。
他找了一小块相对开阔的空地,将镇魂符紧紧贴在胸口,又将赤阳粉握在左手,右手则颤抖着,举起了那枚冰冷的破煞钉。
冰冷的钉尖对准了自己头顶,那赤发最为密集之处。
他闭上眼,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也等待着……那未知的,极致的痛苦,或是解脱。
山谷间的风,不知何时停了。一片死寂中,唯有他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说书人话音至此,戛然而止,只余留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端起冷茶,却未饮,目光扫过台下屏息的听众。 诸位,您说这张大胆,能否在那正午时分,以钉刺魂,斩断那索命的鬼烙引?那赤发鬼,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这到嘴的“血食”吗?这其中的凶险与变故,远超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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