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将油灯捻得暗了些,光影昏沉,将他脸上的沟壑衬得愈发深邃。他嗓音低沉,带着一种黏稠的寒意。 诸位,猫这东西,灵性足,通阴阳。老话常说,“猫有九命”,又说“死猫挂树头,死狗放水流”,其中忌讳,颇多讲究。若是一口怨气不散,或是遇着极阴之地、极怨之人,那猫死后,便可能化作更为凶戾的“猫鬼”。此物非生非死,形如僵尸,行动迅捷如风,爪牙带煞,更兼记仇,一旦被其盯上,便是不死不休。
咱们这故事,发生在一个名叫“枯叶村”的偏僻山村里。村子不大,百十来户人家,依山而建,民风闭塞且……愚昧。
村中有个老寡妇,姓胡,大家都叫她胡婆。胡婆无儿无女,性子孤拐,不大与人来往,只与一只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黑猫相依为命。那黑猫浑身没有一根杂毛,油光水滑,一双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平日里总是懒洋洋地趴在胡婆家的窗台上晒太阳,眼神却总透着一股子冷飕飕的劲儿,村里的小孩都有些怕它。
胡婆对这黑猫,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有人说,胡婆懂些邪门歪道,这黑猫便是她养的“灵物”,能通鬼神。也有人说,曾深夜看见胡婆对着黑猫喃喃自语,如同对人说话一般。流言蜚语,真真假假,更给这一人一猫添了几分神秘与不祥。
这年冬天,格外寒冷。大雪封山月余,村里储备的粮食渐渐见底。饥寒交迫之下,人心底的恶,便如同冻土下的毒草,开始滋生。
村里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以屠夫赵莽为首。这赵莽生得膀大腰圆,一脸横肉,平日里就好吃懒做,欺软怕硬。眼看家里快要断炊,他便将主意打到了胡婆家。他琢磨着,胡婆一个孤老婆子,家里说不定藏着些粮食或者值钱物件。
“一个老不死的,占着东西也是浪费!不如咱们‘借’来救急!”赵莽对另外两个混混王五、李六煽动道。
王五李六本就唯赵莽马首是瞻,又饿得前胸贴后背,当即点头同意。
是夜,风雪稍歇,月光被浓云遮住,天地间一片晦暗。三人提着棍棒,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胡婆那间位于村尾的破旧木屋外。
屋内没有灯火,寂静无声。赵莽使了个眼色,王五上前,用匕首熟练地拨开了简陋的门闩。
“吱呀——”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股混合着草药、灰尘和某种动物膻味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冰冷的空气凝固着。
三人蹑手蹑脚地摸进屋,借着门外微弱的雪光,勉强能看到屋内简陋的摆设:一张破桌,两把歪斜的椅子,角落里堆着些杂物,里间挂着布帘,想必是胡婆的卧榻。
“分头找找,看有没有粮食和值钱的!”赵莽低声道。
三人开始在黑暗中摸索。王五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瓦罐,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喵——!”
突然,一声凄厉尖锐的猫叫,从里间猛地炸响!那声音充满了警告与愤怒,听得人汗毛倒竖。
随即,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里间的布帘后窜出,闪电般地扑向离得最近的李六!正是胡婆那只老黑猫!
李六吓得“嗷”一嗓子,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已被猫爪挠出了几道血痕。他慌忙用手去挡,那黑猫却异常灵活,在他手臂上又是一爪,深可见骨,随即借力一跃,落在桌上,琥珀色的猫眼在黑暗中闪烁着骇人的凶光,死死地盯着这三个不速之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呜”声。
“妈的!死畜生!”赵莽见状大怒,抄起手中的棍子就朝黑猫砸去!
那黑猫敏捷地跳开,棍子砸在桌子上,发出巨响。它弓起身子,毛发倒竖,尾巴粗得像根棍子,叫声愈发凄厉。
胡婆被惊醒了,里间传来她沙哑惊惶的声音:“谁?谁在外面?小黑?我的小黑怎么了?”
赵莽心一横,既然已经被发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吼道:“老不死的,把粮食交出来!不然拆了你这破屋子!”
他示意王五李六一起上,务必打死这只碍事的畜生。
三人围着桌子,棍棒齐下。那黑猫虽然灵活,但在狭小的空间内,终究难以完全躲开。混乱中,赵莽一棍子扫中了黑猫的后腿,黑猫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动作一滞。王五趁机一棒狠狠砸下,正中猫头!
“噗!”一声闷响。
黑猫软软地瘫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琥珀色的眼睛依旧圆睁着,定格在极致的愤怒与怨恨之中,死死地盯着赵莽的方向。
里间的胡婆听到动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小黑——!”
她疯了一般冲了出来,扑到黑猫的尸体上,枯瘦的手颤抖着抚摸那尚有余温的躯体,老泪纵横,发出如同夜枭般凄厉的哭嚎:“你们……你们杀了我的小黑!你们这些天杀的!它会回来的!我的小黑一定会回来的!它不会放过你们的!一个都跑不了!一个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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