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舱的黑暗里，“城东废弃工厂” 几个字像颗石子投进冰湖，激起一圈沉默的涟漪。妞妞的呻吟声越来越弱，小李抱着孩子的手臂绷得像根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先让他们进来一个！哪怕只带半瓶防冻剂，也能给妞妞的手脚解冻！”
女人却猛地拉住她，声音带着被背叛过的尖锐：“你忘了野狼团队是怎么骗咱们的？用孩子当诱饵，用物资当幌子！现在外面零下八十度，他们凭什么能带着物资跑这么远？说不定是野狼团队换了个身份！”
林辰的手按在舱门的铁把手上，金属的寒意透过手套渗进来，冻得他指尖发麻。他没立刻表态，反而朝着门外喊：“你们说在城东工厂，那工厂的后门有什么标记？之前对讲机里没说过的细节 —— 说对了，我就开门让你们进来一个。”
门外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那个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 —— 显然，哪怕穿着抗冻服，在露天待久了也撑不住：“工厂后门有棵歪脖子老槐树！树皮上刻着‘救’字，是我们之前的人刻的！还有，工厂的发电机是柴油的，油箱在西侧，我们上周刚加过从加油站抢的防冻柴油！”
林辰的心脏颤了一下。上周加防冻柴油 —— 这细节不可能是野狼团队知道的，他们上周一直在主街抢便利店，没去过城东。他朝阿力递了个眼神，阿力会意，摸出之前藏在门后的铁棍，将一端从舱门的小洞伸出去：“抓住铁棍！我拉你过来，只许一个人，手里不能带武器！”
门外传来 “窸窸窣窣” 的响动，接着铁棍传来一股拉力。阿力和王经理合力往里拽，很快，一个裹着黑色抗冻服的人被拉到了舱门旁 —— 抗冻服的袖口有个破洞，露出里面冻得发红的手腕，头盔的面罩上凝着厚厚的冰花，看不清脸。
“摘面罩！” 林辰低喝。那人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手，手指因为冻僵而动作迟缓，好不容易才掀开面罩 —— 露出一张满是冻伤的脸，左脸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角延伸到下颌，嘴唇干裂得渗着血，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我叫老周，是工厂的负责人…… 你们终于肯开门了。”
老周刚想往里钻，林辰突然拦住他：“你的抗冻服里有什么？先拿出来看看。” 老周没犹豫，从抗冻服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打开后，里面装着半瓶防冻剂、两块压缩饼干，还有一支没开封的冻伤膏：“就这些了…… 工厂里只剩这么多能随身带的，其他物资太重，不好扛。”
小李的目光瞬间落在冻伤膏上，她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恳求：“老周，能不能先把冻伤膏给我？孩子的手脚冻得厉害，再不用就废了。” 老周没说话，直接把冻伤膏递过去，眼神落在妞妞青紫色的小手上，叹了口气：“外面这样的孩子…… 没撑过来的太多了。”
“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王经理终于忍不住问，“之前主街还有抢劫的，现在怎么连个人影都没了？连野狼团队都没动静了？”
老周靠在舱壁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水壶，喝了口里面的融水，才缓缓开口：“一周前就开始了。低温降到 - 60℃的时候，还能看到零星的幸存者抢物资，后来降到 - 70℃，很多人没抗冻服，出去一趟就冻僵在路边 —— 你们刚才从观察窗没看到吗？主街那几具冰雕，都是上周冻的，没人敢去动，怕一敲冰就引来‘探子’。”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像是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更糟的是怪物。冰层下的大怪物最近不怎么动了，可‘探子’越来越多，之前只是偶尔看到一两只，现在出去找物资，走三步就能看到黏液痕迹。上周我们工厂有两个人出去找柴油，就是被‘探子’缠上，没回来……”
“野狼团队呢？” 阿力追问，他攥着铁棍的手没松，“他们不是有抗冻服吗？怎么也没动静了？”
老周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们在找东西。我们上周偷偷跟着过一次，看到他们往城西的废弃研究所去，好像在挖什么 —— 听说研究所里有官方留下的抗冻技术，能造更厚的抗冻服，还能对付冰层下的怪物。他们现在一门心思在挖，没功夫管其他幸存者，不然你们这避难舱，早被他们盯上了。”
小张突然抬起头，声音带着愧疚：“那…… 外面还有其他幸存者吗？比如便利店附近，或者之前的校车旁？”
老周摇了摇头，眼神暗了下去：“校车旁的孩子，上周就没动静了。便利店被‘探子’占了，我们之前想进去拿物资，刚到门口就看到黏液从门缝里流出来，没敢靠近。现在外面能活下来的，要么像我们这样躲在有物资的据点里，要么就是野狼团队那样有组织的 —— 零散的幸存者，几乎没了。”
林辰走到观察窗旁，用手套擦了擦上面的冰花，往外望去。主街的冰面像块死寂的镜子，之前被冰封的车辆依旧保持着扭曲的姿势，那几具冻僵的尸体嵌在冰里，连脸上的表情都清晰可见，却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远处的城西方向，隐约能看到一缕黑烟，却不知道是野狼团队在烧东西，还是什么东西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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