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色降临,魏娆三人才赶回先前约好落脚的城镇。
喧闹的人群已经散去,城中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方一入城,温宁便感应到了魏无羡的召令。
他只来得及与魏娆交代了一句别跟来,便匆匆离去。
魏娆神色一凝,眼底溢出几分担忧。
“是不是兄长遇到危险了?”
她急着想要追过去,却被李莲花拉住。
“温宁说让你别跟过去。”
“或许,兄长找温宁是为了问话。”
“问话。”
魏娆一愣。
还能问什么话呢,肯定是与她有关的。
两个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哥做事更是明目张胆。
既不是危险,她便也放松下来。
无论兄长问出什么来,都不会影响她的计划。
才走到客栈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少年的怒吼。
“是在谈论薛洋,所以我说的不对吗?”
“薛洋他是个禽兽不如的人渣,魏婴比他更让人恶心!”
“什么叫不能一概而论?”
“这种邪魔外道留在世上就是祸害,就是该统统都杀光死光!”
“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
“思追只是说修邪魔外道的人并不全是薛洋这样的人。”
“他也没反驳你对夷陵老祖的看法,有必要摔东西吗?”
“那他那句开创此道者也未必是为了为非作歹是什么意思?”
“开创此道的人是谁?他那几句话又是在替谁遮掩?”
“他是打量我听不懂吗?”
李莲花一听这话便觉不妙,伸手欲捂住魏娆的耳朵,打算带她离开。
魏娆却平静地按住了他的手,一语不发的立在了门边。
“你们倒是心胸宽阔!”
“姑苏蓝氏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少吧?偏就你蓝愿大度,不计较这些,还明里暗里替他开脱!”
“怎么,人家不过是送了你一些破烂货,就将你收买了?”
“金公子,就事论事!”
“我只是说凡事在了解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不能轻易下定论,并非为谁开脱。”
“来义城之前,不也有人说晓星尘前辈杀了常萍吗?”
“无忧前辈送我见面礼只为心意,并无其他含义,更不是为了拉拢人心!”
他的话一出口,金凌怒意更甚。
先前义城里她对他的冷漠和无视更是在那烈火上浇了一盏油,火势更猛。
“你喊的倒是亲切,她跟你有半点关系吗?”
“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她甚至还给那个禽兽不如的薛洋立冢,我看不过一丘之貉罢了!”
少年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还有,我哪里没有就事论事?”
“常萍死于谁手无人看见,可魏婴做的桩桩件件皆是有目共睹!”
“穷奇道截杀,血洗不夜天,哪个冤枉了他?”
“他指使那鬼将军杀了多少人,手上沾染了多少修士的血?”
“我舅舅跟他们一同长大,我祖父视他们如亲生,我祖母对他们也不差!”
“可他们呢?”
“他们回报给江氏的是什么?”
“害得莲花坞一度沦为温氏乌合之众的魔巢,害得云梦江氏支离破碎,害得祖父祖母双双身陨,如今只剩我舅舅一人!”
“甚至我父母皆命丧他手,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现在堂而皇之的回来,依旧是不知收敛,行事张狂!”
“你们了解他们多少?不过见了几面,便忙不迭地站队!”
“你们刚刚那话,敢当着那些死在他们手底下的人说吗?”
屋内沉寂了一会儿,有人温声劝慰起来。
“好好的,怎么就为着这个吵了起来?”
“行了行了,菜都要凉了,都别说了,吃饭吃饭!”
不知里面又说了什么,蓝思追道歉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了,是我失言,金公子坐下吃饭吧,待会儿把含光君引下来就不好了。”
金凌一直挺怵蓝忘机的,一听这话,便也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大堂里重新嘈杂了起来,少年们的声音淹没在杯盘盏碟之中。
心口处像是豁开了一道口子,不断往里灌着冷风,从骨子里冷到外。
师姐被一剑穿喉的场景不断在眼前闪过,身上钝钝的疼。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脸上苍白的可怕。
头晕目眩,丹田疼胀,身体似是无从借力,有些摇晃。
李莲花一把抱起她坐在台阶上,单手托住她的脸。
“阿娆,别胡思乱想,他还小,并不清楚前因后果。”
“呼吸,深呼吸,不要憋气!”
“阿娆,看我,看着我!”
李莲花语带急切,眸光里满是慌乱。
“当年那些事怪不到你头上,兄长也是为形势所迫,你欠他们的都还了,兄长也填进去两条命了,阿娆!阿娆?”
思绪混乱的魏娆安静的靠在他的胸口,沉默着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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