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紫曜·艾瑟兰端坐于高高的主位之上,他看起来不过中年,面容威严而深邃,但此刻,那双如同蕴藏着星海的紫色眼眸中,却翻滚着足以冻结灵魂的雷霆风暴。他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被影卫“护送”进来的冷紫月,那目光中的审视与压力,足以让最老练的朝臣崩溃。
大殿两侧,站满了闻讯赶来的皇族成员和重臣。大皇子紫阳·艾瑟兰站在皇帝下首最近的位置,他身形挺拔,面容英俊,带着一种天生的尊贵气度,此刻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愤怒”。三公主紫嫣则站在稍后一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混合着幸灾乐祸与恶毒的冷笑,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冷紫月身上。其他皇子公主、大臣们,表情各异,但目光中无不带着审视、猜疑,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利刃。
“父皇!就是她!”紫嫣第一个按捺不住,尖利的声音划破压抑的寂静,她指着冷紫月,如同指着十恶不赦的罪人,“刚才在凝月阁外,我就觉得她鬼鬼祟祟,对着灵子喷泉不知施展了什么邪术!紧接着二皇兄就……定是她下的毒手!她嫉妒二皇兄得父皇宠爱!她身上流着尘埃星域低贱的血,骨子里就带着肮脏的毒!”
“紫嫣!”大皇子紫阳沉声呵斥,语气带着兄长的威严,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不得妄言!一切自有父皇圣裁!” 他转向皇帝,躬身行礼,声音沉痛:“父皇,二弟情况危急,当务之急是救治。但此案关乎皇家血脉,更关乎宫廷安危,必须彻查!儿臣以为,七妹昨夜才遭逢大险,今日又恰巧出现在琼华殿附近,确……确有些蹊跷。不如先让七妹说明,方才在殿外,究竟所为何事?”
矛头,被看似公正地引向了冷紫月。
皇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冷紫月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紫月,你方才在琼华殿外做什么?”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大殿内落针可闻。
冷紫月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似乎因虚弱而微微摇晃,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沉静,如同风暴中心的孤岛。她没有看咄咄逼人的紫嫣,也没有看“主持公道”的紫阳,目光直接迎向帝座上的紫曜。
“回父皇,”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平稳,没有丝毫慌乱,“儿臣身体不适,听闻琼华殿外水晶兰开得正好,有宁神之效,故想前去采撷些许,熬制安神汤药。” 这是她一路走来,早已在神经接口辅助下推演好的说辞,符合她病弱人设,也符合水晶兰的药理。
“采花?”紫嫣嗤笑一声,薄道,“琼华殿离你的凝月阁隔了大半个宫廷!你拖着这副要死不活的身子走这么远,就为了采几朵破花?骗谁呢!分明是伺机接近,意图不轨!”
“够了。”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紫嫣瞬间噤若寒蝉。他看向侍立在旁、负责琼华殿安全的禁卫副统领:“琼华殿内外监控灵枢可有异常?”
副统领单膝跪地,额头见汗:“回禀陛下!事发前后,殿内及主要通道的‘灵眸’晶石均未记录到七殿下身影靠近琼华殿核心区域。但……”他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七殿下……确实出现在殿外回廊,距离……距离侧门侍从临时交接点很近。而且……而且有仆役指认,曾见七殿下在晚宴开始前,触碰过……触碰过二殿下席上的酒壶!”
最后一句,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压抑的气氛!
“果然是她!”
“尘埃星域的毒妇!”
“其心可诛!”
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愤怒的指责,一道道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射向冷紫月。大皇子紫阳眼中闪过一丝得色,随即化为沉痛的叹息。三公主紫嫣更是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皇帝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锁定了冷紫月:“你,碰过宸儿的酒壶?” 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开始弥漫。
冰冷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大手攥紧了心脏。冷紫月能感觉到影卫统领铁面按在剑柄上的手又紧了几分,森冷的杀机几乎要透体而出。
时机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证据似乎都指向她,皇帝眼中杀机毕露的瞬间!
冷紫月那一直微微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幽蓝色的数据洪流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神经接口超负荷运转带来的轻微刺痛感被她强行压下,转化为绝对的冷静与精准!
“是。”她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殿内的嘈杂,“儿臣确实碰过那个酒壶。”
哗——!殿内一片哗然!承认了?她竟然承认了?!
紫嫣脸上露出狂喜,紫阳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但是,”冷紫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铁血指挥官的斩钉截铁,“儿臣碰的,是被人调换前的酒壶!毒,下在调换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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