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力了。
这就够了。
等待成绩的日子，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熬。林小雨重新将大部分时间投入到绘画中，开始系统地准备一些艺术院校可能需要提交的作品集。她甚至主动联系了苏晚晚，请教了一些关于作品集整理和陈述的技巧，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毕业前夕，维持着一种平淡而友好的同学情谊。
放榜那天，家里气氛再次紧绷起来。李桂芳坐立不安，林建国不停地刷新着手机网页。林小雨反而成了最淡定的那个，她正在阳台上给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做最后的调整。
当电脑屏幕上跳出那个不算顶尖、却远超全家人最初预期的分数时，李桂芳激动得差点落泪，林建国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个分数，对于普通的文化生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有意报考艺术院校、且专业分已经通过了几所不错学校校考的林小雨来说，已经足够。
最终，在反复权衡和参考了老师、以及苏晚晚那位美院教授舅舅的建议后，林小雨的志愿表上，郑重地填上了一所位于邻省省会的、在国内艺术领域颇有声誉的综合类大学的艺术学院。主修专业，是她越来越热爱的绘画。
当鲜红的录取通知书通过快递送到家里时，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沈砚，在瞥见那信封时，紧抿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
林小雨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拿出那份承载着她未来希望的凭证。纸张的触感真实而有力。她考上了。一所不错的艺术院校。凭借她自己的努力，以及……那份来自哥哥的、让她得以平稳发挥的、内心的力量。
她没有像有些同学那样狂喜尖叫，只是将通知书紧紧抱在胸前，抬头看向窗外明媚的天空。阳光洒在她脸上，照亮了她眼中闪烁的、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
她的人生，没有像原定剧情那样黯淡收场，没有高考失利后的穷困潦倒和绝望。她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条通往色彩、创意与自我实现的、充满光明的道路。
家庭的气氛，因为这个好消息而真正变得温暖起来。李桂芳张罗着要摆一桌简单的家宴，林建国也难得地主动提出要出去买点熟食和饮料。
而沈砚，看着妹妹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充满希望的笑容，看着这个曾经冰冷压抑的家因为她的蜕变而重现生机，他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那份作为“守护者”而非“演员”的满足感，正在无声地滋长、蔓延。
林小雨的未来，如同她画板上那些等待被描绘的空白画布，充满了无限的可能。而她，已经握住了属于自己的画笔，准备好了，去亲手绘制那幅名为“林小雨”的、独一无二的、精彩纷呈的人生画卷。高考的结束，不是终点，而是她真正奔向广阔天地的起点。
林小雨将录取通知书平铺在书桌上，指尖轻轻抚过校徽的凸起。窗外，夏日的阳光正好，落在墨绿色的校名上，泛着淡淡的光泽。这不是什么顶尖名校，却是一所她凭自己努力够到的、适合她的学校。艺术学院，绘画专业。每一个字都让她心跳加速。
李桂芳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嘴里念叨着要请哪些亲戚，要准备什么谢师宴。林建国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看了又看，最后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起身说要去楼下小卖部买包好烟。
家里久违地有了喜庆的气氛。
林小雨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哥哥紧闭的房门。她知道沈砚在家——刚才开门签收快递时，她瞥见他就在房间里。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通知书走到他门前，轻轻敲了敲。
“进。”
推开门，沈砚正靠在床头看手机，见她进来，抬了抬眼。
“哥，”林小雨把通知书递过去，“我考上了。”
沈砚接过，目光在通知书上停留的时间比平时看任何东西都要长。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这一个字，林小雨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分量。
“在邻省，”她继续说，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坐高铁只要两个小时。”
沈砚把通知书还给她，重新拿起手机：“知道了。”
若是以前，这样的反应一定会让林小雨感到失落。但现在，她看见了他微微放松的肩线，看见了他收起手机时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弧度。她忽然明白，对哥哥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肯定。
晚饭时，李桂芳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连平时很少喝酒的林建国也开了一瓶啤酒。
“小雨啊，”李桂芳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女儿碗里，“到了大学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舍不得花钱。”
林建国抿了口酒，犹豫着开口：“那个……学费的事你别操心，爸最近接了个新项目……”
“不用了爸，”林小雨轻声打断，“我查过了，艺术学院的学费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而且还有奖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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