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工位依然保持着原样。
在忙碌的警局里，那片区域仿佛成了一座孤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同事们经过时都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目光短暂地停留，然后迅速移开。死亡在工作场所总是令人不安，尤其是当它发生在自己身边时。
沈砚站在工位前，看着那些熟悉的物品：那盆小小的仙人掌，那本翻旧了的刑侦手册，那个与父亲的合影相框。一切都像在等待主人的回归，但所有人都知道，陈默不会再回来了。
已经是陈默死后的第四天。警局里的气氛逐渐恢复正常，调查工作在林枫的指导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大家对陈默的讨论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对案情的分析和下一步行动的规划。
在主角的叙事中，配角的价值总是短暂的。
沈砚拉开陈默的椅子，坐下。他需要在这里找到某种线索，某种被警方遗漏的，只对他有意义的东西。
“小沈，在找什么？”王振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砚转身，看到王队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眼神复杂。
“只是想...整理一下陈哥的东西。”沈砚回答，“也许能找到对案子有帮助的线索。”
王振雄走近，叹了口气：“局里决定下周清理这个工位。你知道规矩，不能一直空着。”
沈砚点头。他太了解这种程序化的处理方式了——逝者的物品被装箱封存，工位分配给新人，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在系统的原剧情中，这个过程会更快，更彻底。
“王队，陈哥的追悼会上，您说他为追寻真相付出了一切。”沈砚轻声说，“您真的相信吗？”
王振雄沉默了片刻，咖啡杯在他手中微微晃动：“陈默是个好警察，但他太执着了。有时候，追寻真相的代价太高了。”
“如果真相本身就有价值呢？即使它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
王振雄深深看了沈砚一眼：“你还年轻，小沈。在这个行业里待久了，你就会明白，有些真相不如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别变成第二个陈默。”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沈砚独自面对那个空荡荡的工位。
别变成第二个陈默。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沈砚心上。它听起来像是关心，实则是一种警告——不要追寻那些不被认可的真相，不要挑战既定的规则，不要成为系统运行中的那个“错误”。
沈砚闭上眼睛，深呼吸。是时候了。
他调动起系统赋予的“通灵共情”能力，这是他在灵异世界中特有的天赋。一开始，他只能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情绪碎片——同事们经过时的悲伤、惋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但当他将手放在陈默的办公桌上，一切都变了。
一股冰冷的能量顺着他的指尖蔓延，那不是物理上的低温，而是一种直达灵魂的寒意。影像和情感如潮水般涌来：
_陈默坐在这个位置上，深夜独自研究案件档案，眉头紧锁..._
_他接到那个神秘电话，表情从惊讶到坚定..._
_他在笔记本上匆匆写下最后的笔记，手指微微颤抖..._
_他离开前的最后一眼，看向这个他工作多年的地方，眼神中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然..._
然后，沈砚感受到了那股情绪——强烈、纯粹、几乎令人窒息的不甘与愤怒。
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也不是对凶手的仇恨，而是对被误解、被简化、被遗忘的愤怒。
【他们永远不会懂。他们只会说我是鲁莽的，说我是自找的。】一个声音在沈砚的脑海中响起，微弱但清晰。
沈砚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回应：【陈哥，我在这里。我能听到你。】
【小沈？】那声音带着惊讶，【你怎么...】
【我在追寻你留下的真相。】沈砚在心中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鲁莽，我知道你在牺牲自己。】
一阵沉默，然后是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月圆之夜...还有两天。】陈默的残念断断续续地传来，【第三个目标...是...】
影像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更早的记忆：
_陈默站在王振雄的办公室里，两人正在激烈争吵。_
_“你和你父亲一样固执！”王振雄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些案子已经被封存是有原因的！”_
_“因为我父亲接近了真相？”陈默毫不退让，“因为他发现了你们不想面对的东西？”_
_“够了！”王振雄猛地拍桌，“我命令你停止调查，这是为你好！”_
_陈默冷笑：“就像你当年‘为了我好’，不告诉我父亲死亡的真相？”_
这段记忆让沈砚浑身发冷。王振雄知道得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多。他不仅了解陈默父亲死亡的真相，还试图阻止陈默继续调查。
【他一直知道...】陈默的残念带着苦涩，【他知道危险，却选择隐瞒...为了所谓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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