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章：背叛与真相
地下祈祷所终究并非绝对的安全港。在光明神意志的反复扫视与大祭司动用神殿资源的严密排查下，沈砚和苏菲亚的藏身之处，还是暴露了。
暴露的过程并非戏剧性的巧合，而是一种必然。一位曾在灰石村事件中跟随苏菲亚的低阶骑士，因目睹了圣女不同的行事方式而心存好感，在秘密探访时被裁判所的暗哨盯上，最终引来了追兵。
沉重的脚步声与铠甲碰撞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从祈祷所唯一的入口处传来，迅速逼近。昏暗的光线下，阿尔特团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后的圣殿骑士们鱼贯而入，瞬间将不大的空间挤得水泄不通。亮银的铠甲反射着手中光晶石的光芒，将地下室的阴暗驱散，却也带来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阿尔特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角落里的苏菲亚和挡在她身前的沈砚。他的眼神极其复杂，痛苦、失望、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最终都化为了冰冷的决绝。
“苏菲亚！”他省去了敬称，声音因压抑的情绪而微微颤抖，“还有你，雷恩！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沈砚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阔剑，幽暗的剑身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发出低沉的嗡鸣。苏菲亚则缓缓站起身，她周身的乳白色心光自然流转，并未因被包围而显得慌乱，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平静。
阿尔特看着这样的苏菲亚，看着她身上那既非神圣也非黑暗的纯净光芒，心中的某个地方仿佛被刺痛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借此驱散那份动摇，厉声喝道：
“苏菲亚！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与堕落者为伍，藏身于污秽之地，身负这种……这种来历不明的异端力量！你背叛了你的誓言，背叛了神殿，背叛了万千信徒的期待，更背叛了吾主赐予你的无上荣光！”
“背叛？”苏菲亚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而讥诮的弧度。她抬起头，湛蓝的眼眸清澈见底，直视着阿尔特，也扫过他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骑士们。
“阿尔特团长，还有各位，曾经与我一同宣誓守护光明、庇护弱小的骑士们。”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寂静的地下室内回荡，“请你们告诉我，何为……**背叛**？”
她不等阿尔特回答，便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
“是背叛那个视信徒为‘好用工具’，可以随意抛弃、甚至降下神罚毁灭的神明，叫做背叛吗？”
“是背叛那个僵化腐朽，只顾维护自身权威，却对民间真实疾苦视而不见，甚至污蔑试图探寻真相者为异端的神殿，叫做背叛吗？”
“还是说，背叛那条被设定好的、浑浑噩噩、作为他人棋子和能量容器的命运，去寻找属于‘苏菲亚’自己存在的意义，去点亮属于我自己内心的光……这，叫做背叛？”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了一些骑士眼中闪过的震惊、疑惑，甚至是一丝……共鸣。
“我曾以为，信仰就是仰望神明，奉献一切。”苏菲亚的声音带着追忆，更带着决裂后的清醒，“但我错了。真正的信仰，不应是交出自我意志的**奴役**，而应是源于内心对光明、慈悲、正义这些美好概念的坚守与践行！”
她抬起手，掌心那团乳白色的心光温和地跃动着。
“这力量，并非来自神赐，它源于我的意志，我的信念，我的生命本身！它或许微弱，但它真实，它自由！我用它治愈过贫民窟垂死的孩童，用它化解过村庄的纷争，用它抵挡过……来自神殿的‘神罚’！”
“阿尔特团长，你口口声声说我背叛。那么，请你告诉我，”她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直刺阿尔特的心底，“当神明不再代表公正，当神殿背离了慈悲，我们是应该继续盲从，成为帮凶？还是应该鼓起勇气，去质疑，去追寻……那被掩盖的**真相**，去守护那真正值得守护的**人心**？！”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位在场骑士的心上！
他们想起了灰石村那痛苦的土地和粗暴的“净化”，想起了贫民窟被神殿忽视的苦难，想起了苏菲亚这些日子悄然行事带来的微小却真实的改变，更想起了那场由大祭司主导、意图灭口的“神罚”！
阿尔特脸色铁青，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他想反驳，想斥责这是异端的狡辩，但苏菲亚的话语，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深处被信仰铁幕封锁的某个角落。他回想起自己成为骑士的初心，是为了守护弱小，践行正义，而非……沦为某个存在清除异己的工具！
“妖言惑众！”阿尔特身边一名狂热的老骑士忍不住怒吼，他是大祭司的忠实拥趸，“团长，别再听她胡言乱语了！执行命令，净化异端！”
然而，并非所有骑士都如他一般。
几名较为年轻的骑士，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挣扎和动摇。他们看着苏菲亚身上那温暖纯净的心光，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质问，再对比神殿近期的所作所为，内心的天平开始倾斜。他们握剑的手，不再那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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