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疤痕与阴影】**
岩离开了仓库,脚步声在空旷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门外污浊的空气与永不停歇的工业噪音里。
苏茜独自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坚硬的机甲残骸,许久没有动弹。仓库里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以及远处管道排放蒸汽的嘶嘶声,像是这个世界垂死的喘息。
“它运行,不全靠精神力。”
那句话,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烧红烙铁,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不仅激起涟漪,更发出“嗤嗤”的、灼烧她固有认知的声响。这是什么意思?是居高临下的安慰?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属于底层世界的残酷幽默?那个叫岩的男人,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红肿、隐隐作痛的拳头,又抬头望向那台机甲裸露的、布满油污和锈迹的引擎。复杂的管线如同枯萎的血管,巨大的气缸沉默着,仿佛一头被抽干了生命力的巨兽心脏。联邦的教科书、社会的共识、凌昊天那斩钉截铁如同神谕的话语……所有的一切都构筑成一个坚不可摧的认知牢笼,将她死死禁锢在“F级即废物”的烙印里。岩的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根最纤细也最坚硬的探针,精准地刺向这牢笼最基础的一块砖石,试图撬动一丝缝隙。
**荒谬。** 这是苏茜的第一个,也是最强烈的念头。没有精神力,如何感应机甲周身传感器海量的数据流?如何将意念转化为精准的指令,驱动数以吨计的钢铁之躯做出毫米级的微操?如何与那庞大的战争兵器达到传说中“人机一体”的共鸣境界?这完全违背了她十几年被灌输的、被视为真理的认知体系。
可是……那个男人说这话时的眼神,太平静了。那不是信口开河的轻浮,也不是故作高深的虚伪,更不是怜悯。那是一种……近乎于陈述“水是湿的,火是热的”那种理所当然的平静,一种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坚实基础的笃定。
一种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好奇心,如同风中残烛,在她死寂的心湖边缘摇曳了一下,火苗虽小,却顽强地不肯熄灭。
她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将这可笑的念头从脑子里驱逐出去。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就算,万一,机甲真的不全靠精神力,难道她一个被判定为F级的、连最基础的精神力外放都做不到的人,还能靠别的什么来驾驭这些钢铁巨物吗?不过是无谓的幻想,是溺水者抓住的浮萍,只会让沉没时的绝望更加彻底。
她扶着机甲冰冷的腿部装甲,慢慢站起身。双腿因为久坐和之前的情绪爆发而有些发软,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深吸了一口带着铁锈、机油和某种化学污染物混合的浑浊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现实。
该回去了。回到那个比这废弃仓库好不了多少的、被称为“家”的金属盒子。
***
当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那座孤零零矗立在矿区边缘的建筑时,灰岩星的“夜晚”已经彻底降临。这里没有月亮,没有星河,只有远处巨大的工业穹顶和昼夜不息燃烧的排污管道,将天空永恒地映照成一种病态的、令人窒息的橘红色,如同这片土地本身一道永不愈合的、流着脓血的疮口。
铁门没有锁,虚掩着。她推门进去,意外地发现内部的照明比之前亮了一些,至少那盏旧式吊灯不再神经质地闪烁,散发出稳定而昏黄的光晕。空气中那股浓重的霉味似乎也淡了些,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军用消毒剂的清冽气味,驱散了些许陈腐。
岩正坐在那张唯一的金属桌子前,就着灯光,擦拭着什么。苏茜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动作吸引。
那是一把战术匕首。款式极其古老,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与这个充斥着能量武器和光刃的时代格格不入。刀身没有任何华丽的花纹或幽蓝的能量回路,只有最纯粹的、经过千锤百炼的哑光金属,冷冽如冰。刀柄缠绕着磨损严重的深色防滑布条,颜色暗沉,几乎与他的作训服融为一体,边缘处甚至能看到深褐色的、洗不掉的印记——那是无数次紧握,被汗水和血水反复浸染后留下的烙印。
岩的动作很慢,很专注,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他用一块看起来同样老旧,但洗得发白、异常干净的绒布,一遍遍地、极其细致地擦拭着匕首的每一个角落,从锐利无比的刀尖到厚重无锋的刀脊,再到那饱经风霜、刻满无形故事的刀柄。他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布满了细小的、新旧交叠的疤痕,与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创口如出一辙,共同诉说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残酷过往。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那道疤痕在光影下显得愈发深刻扭曲,像一道永恒的诅咒,将他与“正常”的世界彻底割裂。但奇怪的是,在此刻,在这专注而沉默、几乎凝滞的氛围里,那道疤痕带给苏茜的初始恐惧感,似乎悄然减弱了一些。它不再仅仅是丑陋和可怕的象征,更像是一本用血肉装订、封面布满残酷印记的厚重书籍,内里或许隐藏着尸山血海、星辰陨落,或许只是无尽的荒芜与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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