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神经接驳】**
修理厂的灯火,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几乎未曾熄灭。空气中弥漫着高温焊接的焦糊味、稀有金属被切割时的异样芬芳,以及老杰克那永不停歇的、混合着兴奋与焦虑的嘟囔声。
“启明”机甲被完全解体,如同一位接受最高规格外科手术的病人,每一个部件都被仔细检查、修复或替换。岩提供的改装方案堪称疯狂,许多思路甚至违背了主流机甲设计的常理,但老杰克在最初的震惊后,便彻底沉浸在了这前所未有的技术挑战中。
苏茜的腰部伤势在药物的作用下恢复得很快,骨裂处已经初步愈合,但更严峻的考验即将来临。
这天,岩将苏茜带到修理厂深处一个被清理出来的、相对洁净的区域。这里摆放着一台看起来极其古老、甚至有些恐怖的设备——一个半开放的金属座椅,连接着无数细如发丝、闪烁着幽蓝微光的生物传感探针,以及一个布满复杂管线和冷却液的圆柱形容器,容器内悬浮着一副闪烁着暗银色流光的、如同人体神经脉络般精细复杂的金属骨架——那是为“启明”准备的新“骨骼”核心部件。
“这是‘神经接驳仪’,”岩的声音在空旷的区域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古老的技术,早已被联邦摒弃。它不依赖精神力,而是将驾驶者的**肉体神经末梢**,通过生物电信号放大和转译,直接与机甲的核心传感系统连接。”
他指向那副暗银色骨架:“新的‘骨骼’内置了仿生神经网络,能与你的神经完美契合。接驳成功后,你对机甲的感知将不再是隔着控制杆和屏幕的间接反馈,而是如同感知你自身肢体的延伸。每一个液压杆的伸缩,每一块装甲的震颤,外部环境的温度、气流、甚至能量的波动……都将如同你的皮肤触觉一样,直接传入你的大脑。”
苏茜听得心跳加速。这听起来如同神话!直接神经连接?那意味着反应速度将提升到何等恐怖的程度?对“势”的感知和掌控又将达到怎样精细的层面?
但岩接下来的话,将她刚刚升起的兴奋瞬间打入谷底。
“过程,极其痛苦。”岩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入苏茜的眼底,“神经接驳不是温和的数据交换,而是强行将外物‘烙印’进你的生物神经网络。感觉……如同将你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抽出来,放在微观的火焰上灼烧、拉伸、再与冰冷的金属强行融合。”
他的描述让苏茜不寒而栗,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非人的痛楚。
“你可以选择放弃。”岩平静地给出了选择,“用传统方式修复‘启明’,你依然可以战斗。”
放弃?
苏茜看着那副暗银色的、仿佛拥有生命般微微脉动的金属骨架,脑海中闪过“狂怒”巴洛克那碾压性的力量,闪过凌昊天居高临下的蔑视,闪过岩那句“她的路,她自己走”。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泛起的恐惧,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我接受。”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
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示意苏茜坐上那个冰冷的金属座椅。
当身体接触到那冰冷的金属时,苏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岩动作熟练地将各种传感贴片固定在她的头部、脊椎、以及四肢的主要神经簇位置。冰凉的凝胶触感之后,是探针接触皮肤时细微的刺痛。
“闭上眼睛。放松精神,但……保持清醒。”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力量,“无论感受到什么,记住,那是力量融入你身体的代价。抗拒,只会让痛苦加倍。接受它,引导它。”
苏茜依言闭上眼睛,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放松身体,但紧绷的神经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开始。”
岩按下了启动按钮。
“嗡——”
低沉的嗡鸣声从设备和那圆柱形容器中同时响起。下一秒——
“啊——!!!”
苏茜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因极致的痛苦而骤然收缩!她想要嘶吼,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痛!
无法形容的痛!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细针,沿着她的脊椎,瞬间刺入了她的大脑,然后疯狂地蔓延向四肢百骸!那不是单纯的物理疼痛,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神经被强行撕扯、扭曲、与异物融合的恐怖感觉!视野瞬间变成了一片血红与惨白交织的扭曲色块,耳边是亿万只蜜蜂同时振翅的尖锐鸣响!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汗水瞬间浸透了衣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软肉,渗出血丝。
岩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监测屏幕上疯狂跳动的生理数据和神经信号流。他的眼神平静得近乎冷酷,仿佛在观察一场与己无关的实验。只有那微微抿紧的唇角,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引导它!”他的声音穿透了苏茜意识中的混沌和痛苦,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感受那金属的‘脉络’,把它想象成你新的骨骼,你新的血肉!让你的神经,去拥抱它,而不是被它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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