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薇薇这看似不经意、带着家常闲聊意味的问话,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瞬间在苏景明那深不见底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七小河瀑布……九洞天景区……这两个地名,像两把尘封已久的钥匙。
猝不及防地插入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落满灰尘的锁孔。
他的脑海中,几乎不受控制地,闪现出一些模糊而久远的画面——
是黔西北那特有的、带着清冽草木气息的山风。
是七小河瀑布奔腾不息、如同万千白马跃下悬崖时发出的、震耳欲聋却又让人心神涤荡的轰鸣巨响。
飞溅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霓虹;是勘探九洞天那幽深莫测、钟乳石林立的地下溶洞时。
手电筒光束在亘古黑暗中划破寂静的探险感;是和老族长、杨老黑他们在临时工棚里,就着昏黄的煤油灯。
为了一个设计方案或者征地补偿款,争得面红耳赤,然后又因为达成一致而开怀畅饮当地土酒的豪迈与痛快。
是徐一蔓那时而明媚、时而因为项目进展不顺而紧锁眉头、却总能在他的分析和鼓励下重新焕发神采的脸庞……
那些日子,充满了汗水和泥土的气息,充满了最原始的创业激情和……某种近乎纯粹的理想主义。
那里,是他商业生涯真正意义上的起点,也是他与徐一蔓情感最炽热、最毫无保留的时期。
然而,这些记忆的碎片,如同被阳光突然照射到的冰雪,只是短暂地闪烁了一下,便迅速消融。
被后来更加复杂、更加冷酷的现实所覆盖、冻结。
迪拜的奢华与险恶,资本市场的无情与诡谲,情感的背叛与算计……
早已将那个曾经满怀激情与理想的青年,重塑成了今天这个冷静到近乎漠然的苏景明。
他握着鼠标的右手食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仅仅是一下,快得几乎无人察觉。
他脸上那惯常的、如同面具般的平静没有丝毫破裂,只是抬起眼眸。
迎向姜薇薇那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深意的目光,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仿佛在谈论一个与己无关的、遥远的商业案例:“七小河和九洞天……抱歉,姜阿姨,我离开国内有段时间了。
近期刚回来,精力也主要放在处理集团眼下最紧迫的债务和资产剥离问题上。
对于这两个位于黔西北的具体旅游项目的日常运营管理团队和现状,我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去详细了解。”
他巧妙地避开了“忘记了”这个可能显得冷漠或刻意疏远的词。
用了“没有来得及详细了解”,既保持了礼貌,又清晰地划定了界限——
他现在的关注焦点,是解决徐氏集团生存危机的核心问题,而非沉浸于过往的成功或情感回忆。
姜薇薇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她立刻听出了苏景明话语里的潜台词和那份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她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理解和一种更深层次的赞赏。
成大事者,果然不能被过往羁绊。她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带着些许怀念的笑容。
顺势说道:“哦,是这样啊。你看我,一想起以前的事就有点收不住。
也是,你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千头万绪,哪个不比那两个远在深山的景区要紧?不过啊?”
她话锋又是一转,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感慨和不易察觉的引导。
“那两个项目,说到底,能有后来的成功,你苏景明当初绝对是首功!
从最初的勘测规划,到说服当地政府、搞定最难缠的钉子户,再到后来那套惊艳了整个行业的‘精准扶贫+生态旅游’的商业模式设计……
哪一步离得了你的奇思妙想和那股子拼劲?就连后来那个死活谈不下来的、最关键的一笔银行贷款。
不也是你带着方案,直接在行长办公室门外守了三天,才最终啃下来的吗?
唉,现在想想,那时候虽然苦,虽然累,但真是充满了干劲儿,看着荒山野岭一点点变成金山银山,那种成就感……”
她适时地停住,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一种混合着惋惜、怀念和某种期待的眼神,深深地看着苏景明。
这番话,像是一阵轻柔的风,再次吹动了苏景明心湖底部的沉沙。
那些被尘封的细节,如此清晰地被姜薇薇提起,让他无法再完全回避。
他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某个沉寂已久的地方,似乎被极轻微地触动了一下。
那不是对徐一蔓残存的情愫,更像是一种对自身曾经倾注过巨大心血和智慧的“作品”的本能关注。
一直旁听的徐震天,此刻也仿佛被妻子的话勾起了无尽的感慨,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插话道:“是啊!景明!说起这个,我老徐这辈子在商场上佩服的人不多,但你小子,在黔西北干的那些事,我是真服气!
那眼光,那手腕,那魄力!要不是后来……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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