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顶的风,比下面要猛烈得多。
带着黑风山脉特有的、混杂着草木与岩石气息的劲风,吹得秦尘(秦龙)那身粗布衣衫猎猎作响,也吹乱了他刻意留出的、带着些花白的鬓发。他微微垂首,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态,等待着崖顶那位的回应。
云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温和却仿佛能穿透表象。那目光并不凌厉,却让秦尘感觉到自己仿佛被置于一片澄澈的湖水之中,里外皆被映照。他竭力维持着“秦尘”应有的气息——龙魂境初期、源力虚浮不稳、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与谨慎的敬畏,甚至连经脉中真实的伤势状况,也通过混沌龙力的细微调整,模拟出更偏向于“重伤未愈散修”的驳杂与混乱。
片刻,云澈微微颔首,温润的声音随风传来:“秦小友不必多礼。既已到此,看来是下定决心了。”
秦尘直起身,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苦笑:“前辈明鉴。晚辈蹉跎半生,困于龙魂境门槛久矣,机缘渺茫。闻听青玄宗广开山门,广纳贤才,此乃千载难逢之机,纵然前路艰险,也愿舍命一搏,以求大道之门。”
这番话,是一个典型的有志散修会说出的、带着渴望与决绝的话语。他刻意模糊了年龄(易容后显老),强调了“困于门槛”和“舍命一搏”,符合一个急于寻求突破的散修形象。
云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并未深究他话语中的细节,转而问道:“你伤势不轻,且颇为复杂。此行前往天阙城,路途遥远,考核更是激烈。你确定,以你如今的状态,能够支撑?”
秦尘脸上适当地露出坚毅之色:“晚辈别无选择。留在原地,亦是沉沦。不如奋力一搏,或有一线生机。些许伤势,晚辈自会小心调理,不敢有负前辈引荐之恩。”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晚辈出身微末,于玄界大势、宗门规矩知之甚少,还望前辈不吝提点。”
态度恭敬,言辞恳切,既表明了决心,也展现了适当的谦逊和求知欲。
云澈看着他,脸上露出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心志可嘉。也罢,既然你已决意,云某便带你一程。至于玄界形势与宗门规矩,途中若有闲暇,自会与你分说一二。”
他并未追问秦尘的过去,也未深究其伤势的具体缘由。这既是青玄宗使者的气度,或许也隐含着一层意思:只要你有天赋、有潜力、能通过考核,过往种种,并非不可包容。当然,前提是你有值得被包容的价值。
“多谢前辈!”秦尘再次躬身,这次是发自内心的。云澈的态度,至少目前看来,是友善且讲道理的。这让他对接下来的路途,稍稍安心了一些。
“不过,”云澈话锋一转,“在出发之前,你还有些未尽之事,需要处理吧?”
秦尘心中一凛,但面上依旧保持平静:“前辈指的是……”
云澈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崖下某个方向,那里是龙庭基地所在的方位,虽然此刻早已被夜色和山峦阻隔。“黑风山脉近来颇不宁静。暗影阁倾巢而出,青云门也暗中窥伺,皆为你‘黑龙’秦龙与那新立龙庭而来。你此刻易容脱身,固然是明智之举。但你那些兄弟,怕是要替你承受这滔天怒火了。”
他果然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甚至点破了秦龙与龙庭的关系,以及他易容的事实!
秦尘心头震动,但并未慌乱。既然云澈当面点破,而非暗中揭穿或以此要挟,说明他至少没有恶意,或许……是一种提醒,或是一种考验。
他抬起头,直视云澈,坦然道:“前辈洞察秋毫,晚辈佩服。不错,晚辈正是秦龙。易容化名,实为无奈之举,不想牵连师门,亦为自身求一线生机。至于龙庭兄弟……”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牵挂,有愧疚,更有决绝:“晚辈已与他们交代清楚。是战是走,是聚是散,皆由他们自决。晚辈既已选择此路,便不能再做他们的拖累。唯有尽快强大起来,或许将来,还能有再见互助之日。”
这番话半真半假。交代是真,但龙庭并非完全“自决”,而是有周密计划和新的藏身地。他不能将龙庭的底细完全暴露,即便对方是青玄宗使者。
云澈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只是道:“你能如此想,倒也有几分担当。不过,情义二字,最是难断。你既已做出选择,便需坚定前行,莫要首鼠两端,反误了自己,也害了他人。”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秦尘沉声道。
“给你一日时间。”云澈终于说出了安排,“明日此时,再来此处。处理好你该处理的一切。记住,从你随我离开听风崖的那一刻起,你便是‘秦尘’,一个前往天阙城参加青玄宗考核的散修。过去种种,当如云烟。至少在通过考核、正式入门之前,莫要再轻易提起,亦莫要再轻易牵涉。”
一日时间。这是云澈给他的最后缓冲期,也是让他与过去做个彻底了断(至少是表面上的了断)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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