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范区”计划在高度保密和争议中启动了。选址在鬼差鬼域边缘一座早已废弃、但基础设施相对完好的小型工业园。按照张元的理论,总部动用了一件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强行维持“物理秩序”的封印物——【规整之尺】,以及一位能力偏向于“安抚”和“弱化存在感”的驭鬼者,试图将这片区域塑造成一个规则清晰、反抗微弱、灵异波动被压制到极致的“理想牢房”。
张元坐在总部深处的监控中心,面前是数十块屏幕,实时传输着工业园内外的各种数据:能量读数、空间稳定性、生命迹象(尽管那里早已没有活人)、以及最关键的——鬼差规则层面的微弱波动。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手心全是汗。这不仅仅是一次理论验证,更是一次对他自身命运的审判。如果成功,他的价值将无人能撼动,在总部的位置将更加稳固。如果失败……不仅计划破产,杨间和总部内部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绝不会放过他。
“【规整之尺】已激活,秩序场稳定。”
“驭鬼者‘静默’已就位,灵异波动压制至阈值以下。”
“监控系统全部上线,数据流正常。”
各项准备就绪的报告陆续传来。孙教授站在张元身边,表情凝重:“小张,开始了。”
张元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块显示鬼差规则波动的特殊屏幕。上面的曲线原本如同杂乱的心电图,但在【规整之尺】的影响下,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趋向平缓的迹象。
“有反应……”一个技术人员低声惊呼。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数据显示,鬼差那庞大而混乱的规则场,似乎真的对这片被精心打造的“秩序示范区”产生了一丝……“好奇”?就像一头猛兽,注意到了一块过于整齐、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石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控中心鸦雀无声,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突然,规则波动屏幕上的曲线猛地一跳!一个尖锐的峰值陡然出现!
“怎么回事?!”孙教授急问。
“不清楚!规则层面出现剧烈扰动!指向……指向示范区内部!”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惊恐。
张元死死盯着屏幕,他的规则感知力在疯狂预警。他“感觉”到,鬼差的意识(如果那能称之为意识)如同冰冷的潮水,扫过了示范区。但紧接着,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股庞大的规则力量,在接触到高度秩序化的环境后,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产生“偏好”或“停留”,反而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引发了一种基于其自身逻辑的、更加极端的“清理”机制!
屏幕上,代表示范区内部“混乱度”的指标(原本已被压到极低)突然开始异常飙升!但这种飙升并非源于物理破坏或灵异爆发,而是规则层面的“重新定义”!鬼差似乎判定,这种极致的、人为的“秩序”,本身就是一种需要被“押送”的异常“混乱”!
“警告!规则冲突!示范区内部空间结构出现逻辑谬误!”
“【规整之尺】反馈压力激增!快要超出负荷!”
“驭鬼者‘静默’报告……他感觉……感觉自己在被‘格式化’!”
监控中心乱成一团。计划出现了致命的偏差!鬼差并没有被“吸引”,反而被激怒了,或者说,被触发了更底层的、无法理解的清理程序!
“立刻撤离!关闭【规整之尺】!”孙教授当机立断。
但已经晚了。屏幕上,代表示范区的信号源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不是被破坏,而是如同被橡皮擦从现实中抹去一般,彻底消失。最后传来的画面是,工业园的建筑轮廓变得扭曲、透明,最终化为一片虚无的空白。连同里面的封印物和那名驭鬼者,一起被鬼差的规则无情“押送”走了。
监控中心死一般寂静。计划彻底失败,还损失了一件珍贵封印物和一名驭鬼者。
张元面无血色,瘫坐在椅子上。失败了……怎么会这样?他的理论明明和数据吻合……难道他感知到的规则“杂音”是误导?还是鬼差的规则远远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畴?
就在这时,杨间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不知何时又出现了。
“看来,‘绩效’考核没通过。”杨间看着一片狼藉的监控屏幕,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鬼差不喜欢别人给它定KPI。”
他的目光转向张元:“张分析师,你的‘逻辑推演’,似乎出了很大的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张元身上,怀疑、指责、甚至幸灾乐祸。张元感到一阵眩晕,失败的打击和杨间的逼视让他几乎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之前那个发现规则波动与张元报告吻合的技术员,突然指着另一块屏幕惊呼:“等等!你们看这个!”
那是鬼差鬼域整体的规则波动监测图。在示范区被“抹除”后,整个鬼差鬼域的规则波动,竟然出现了一个短暂的、但清晰可辨的“平缓期”!就像是一个饱餐后的猛兽,陷入了短暂的消化和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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