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轻飘飘落下的焦黑纸灰,像一只冰冷的眼睛,嘲弄地盯着林晏。
来自隔壁的、无声的讯息?还是某种邪术的残留?
他不敢细想,官差离去的脚步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柴垛下那邪异的碎片和污血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视线。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
必须立刻处理掉自己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并将那危险的碎片藏起来!
绝不能让再来的“术士”发现任何与他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几乎是扑回后堂,手忙脚乱地找出火折子和一个废弃的铁药罐。
再次回到后院,他心脏狂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苏家的墙头,生怕再看到任何不该看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包裹住手,屏住呼吸,极其迅速地将地上所有沾染了污血的泥土、那些惨白的碎纸片和断裂的竹篾,连同那片不祥的焦黑纸灰,全部刮起,投入铁罐中。
做这一切时,他腕间的青符持续散发着强烈的灼痛和排斥感,仿佛在抗拒着这些碎片的邪气。
他点燃了火折子,火焰跳动的光芒映亮了他苍白而紧张的脸。就在他准备将火源投入铁罐,彻底销毁这些证据时——
前堂方向,突然传来了李老略显紧张的声音:“林晏?还没睡?刚才官差……”老人的声音带着迟疑和担忧,似乎被后院的动静惊动了。
林晏的手猛地一抖,火折子差点掉在地上。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绝不能让李老看到这些!
“没……没事了师父!”他急忙抬高声音回应,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官差大哥们追贼,好像贼人翻墙时在咱家柴垛蹭掉了点东西,已经清理了!我这就睡!”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铁罐藏到角落最深的阴影里,用几捆干柴死死挡住。
前堂那边沉默了一下,才传来李老一声沉重的叹息:“唉……这世道……弄完了早点歇着吧,锁好门。”
“知道了,师父。”林晏应道,耳朵竖起着倾听前堂的动静,直到确认李老回去了,才虚脱般地靠墙滑坐在地,大口喘息。
毁灭证据的计划被打断了。现在这罐邪门的东西就像个烫手山芋,藏在后院绝非长久之计。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再次落在那片被清理后仍残留着淡淡污痕的地面上。官差的话在他脑中回响——“活纸人身上的东西”。
难道……昨夜真的有一个所谓的“活纸人”逃窜至此,并在柴垛这里发生了争斗或被摧毁?那些血迹……是人的,还是那鬼东西的?
强烈的探究欲混合着恐惧,再次攫住了他。他想起官差用铁尺挑起碎片时那厌恶又忌惮的神情。这东西,到底有多邪门?
他鬼使神差地,再次用油纸裹手,从阴影里拖出那个铁罐。他没有点火,而是借着微弱的天光,用一根小木棍,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里面的碎片。
主要是那些惨白的碎纸和竹篾。凑近了看,那纸张的质地更加诡异,柔韧得不似凡纸,却又能被轻易撕裂。上面的朱砂符文残破,但那股邪异感挥之不去。
他的目光忽然被一小片稍大些的、边缘带着焦痕的碎纸吸引。那上面残留的符文笔画,似乎比其他的更完整一些……
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辨认的刹那——
毫无预兆地,那片碎纸上的暗红朱砂,猛地闪烁了一下!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见的青光!
与此同时,他左手腕上的青符印记,如同被烈火灼烧,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呃!”林晏痛哼一声,手一松,木棍掉落在地。
那青光一闪即逝,碎纸恢复了死寂。但腕间的剧痛却余波未平,疯狂地警示着。
林晏捂着剧痛的手腕,冷汗淋漓,心脏狂跳不止。共鸣!这碎片上的邪力,竟能引动他腕间青符如此剧烈的反应!
它们同源!绝对同源!
父亲的血案、自身的烙印、苏辞腕间的青痕、城中的“活纸人”、还有这能引动青符的邪异碎片……所有这些碎片,终于被一条清晰的、却更加恐怖的线串联了起来!
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阴谋轮廓,仿佛在这黑暗的后院里缓缓浮现,令他遍体生寒。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手忙脚乱地将铁罐重新塞回阴影最深处,用更多杂物掩盖,仿佛在埋葬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灾难。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是逃回了后堂,反手死死闩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仿佛门外有无数恶鬼在追赶。
惊魂未定中,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擦拭额头的冷汗。
动作却猛地僵在半空。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了自己刚才用来拨弄碎片的右手食指指尖上。
那里,不知何时,竟然沾染上了一抹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渍的痕迹。
而在那抹血渍旁边,还粘附着一粒比沙砾还要细小的、闪烁着微弱青黑色幽光的……纸屑。
是刚才不小心沾上的?
一阵强烈的、源自本能的恶心与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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