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袋空间内,那令人窒息的寂静被哈尔捏碎酒杯的脆响和他嘶哑破碎的质问声割裂。
“那个女人…背叛一切…早就死了!死了!你…你怎么可能…怎么会…”
他流血的、颤抖的手无力地垂下,玻璃碎片混着鲜血从他指缝间滴落,在柔软的肉壁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他那双总是盛满风暴的金色眼瞳此刻空洞而混乱,死死地瞪着池小橙,仿佛想从她身上找出某个能颠覆这可怕猜想的证据,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某个令他恐惧至极的、本应被彻底埋葬的幽灵。
池小橙瘫坐在那里,浑身冰冷,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王子关于画像和长命锁的证言,像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她摇摇欲坠的认知。
她童年的护身符…竟然出现在这个世界,出现在哈尔父亲的书房,出现在那个所谓的“东方巫女”画像的脚边?!
这已经不是巧合或误会能解释的了。这是一个环环相扣、令人绝望的…真相。
她看着哈尔濒临崩溃的样子,心脏像是被浸入了冰海,又沉又冷,连一丝辩驳或疑问的力气都挤不出来。
苏菲的脸色也苍白得吓人,她显然也完全理解了这其中的可怕含义。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似乎想挡在两人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介入这源于血缘与诅咒本身的剧烈冲突。
恢复人形的稻草人王子虚弱地靠在肉壁上,碧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悲悯,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嗡——!!!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嗡鸣骤然从外部传来,瞬间击碎了胃袋空间内凝滞的空气!
整个空间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如同被投入沸水的皮囊,四壁的肉膜疯狂蠕动、收缩,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被震得东倒西歪,光芒乱闪!
“不好!”苏菲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骤变,“是萨利曼的追踪魔法!他们找到这个临时裂隙了!”
话音刚落——
刺啦!
如同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声响!他们头顶那半透明的、蠕动的肉膜穹顶,被一道极其耀眼的、混合着黑魔法与炼金术光芒的能量束悍然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强烈的外部光线和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涌入,吹得三人几乎睁不开眼。
透过那道裂口,可以清晰地看到萨利曼夫人的悬浮战艇正冷冷地停驻在外,炮口的光芒尚未完全熄灭。更多的士兵身影在裂口边缘闪现,正在试图将裂口扩大,稳固通道。
“抓住他们!要活的!”萨利曼夫人那冰冷而充满权威的声音,透过扩音魔法装置清晰地传了进来,带着志在必得的寒意。
根本无处可逃!
哈尔猛地从那种失神的状态中被强行拽回现实,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眼中瞬间重新凝聚起狠戾的金芒,斑驳的发色被翻涌的暗红吞噬,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一把将离他最近的池小橙粗暴地拽到身后,另一只手已然凝聚起不稳定的魔法光芒,准备拼死一搏。
“别动,哈尔。”萨利曼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讽,“除非你想让这个脆弱的‘胃袋’提前崩塌,把他们两个也一起卷进时空乱流撕碎。”
哈尔的动作猛地僵住,牙关紧咬,周身的魔力波动极其不稳定地闪烁着,显然在极度压抑着。
士兵们迅速而有序地从裂口处降下,冰冷的枪口和魔法杖尖牢牢锁定了三人。他们显然接受了严格的命令,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步步紧逼。
萨利曼夫人本人也缓缓降下,她依旧穿着那身华丽的宫廷魔法袍,面容因魔法的反噬和岁月的侵蚀而显得半面美艳半面枯萎,但那双眼眸中的锐利和冰冷却丝毫未减。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首先扫过虚弱但已恢复人形的王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落在了被哈尔护在身后的池小橙身上。
“看来,我们的小客人身上,藏着比‘时空容器’更有趣的秘密。”她缓缓开口,声音滑腻如毒蛇,“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竟然能引发如此深层的诅咒共鸣…甚至牵动了我那叛逆学徒最核心的情绪。真是…令人好奇。”
池小橙感到一阵恶寒。
萨利曼没有再看哈尔,而是径直走向池小橙,无视了哈尔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她在池小橙面前几步远处停下,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了一个雕刻着复杂血脉纹路的暗金色罗盘。
“古老的魔法律令告诉我们,唯有血缘与灵魂的羁绊,才能跨越时空产生如此深刻的共鸣。”萨利曼的声音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吟诵感,她将罗盘平举,对准了池小橙,“既然你不愿坦白,那就让血脉审判魔法阵来告诉我们答案吧…你究竟是谁,来自何方,又与谁…血脉相连?”
她话音落下,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猛地将自身强大的魔力注入罗盘!
嗡——!
罗盘上的血脉纹路瞬间亮起刺目的猩红色光芒,如同活物般迅速延伸、展开,眨眼间便在池小橙脚下的肉膜地面上勾勒出一个直径数米的、极其复杂而古老的魔法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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