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眼前的一切——惊恐的苏菲、后退的萨利曼、蠕动的胃袋空间——全都瞬间扭曲、模糊、远去!
她的意识被那股洪流粗暴地拽离了现实,狠狠地抛入了一个…
…一个由无数破碎的、痛苦的、被深深埋葬的记忆碎片构成的…
…黑暗坟场。
冰冷。
刺骨的冰冷,是池小橙恢复感知后的第一感觉。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的冰洋深处下沉。周围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数模糊的、扭曲的、闪烁着痛苦光泽的碎片像深海鱼群一样在她身边无声地游弋、碰撞。
一些碎片掠过她时,会带来一瞬尖锐的刺痛和破碎的画面——
…一个华丽却冰冷的房间,幼小的、金发的哈尔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在魔法阵中心,强大的魔力被强行抽取,他疼得浑身颤抖,嘴唇咬出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面容模糊、气息冷酷的男人(是他的父亲?),正拿着某种尖锐的魔法仪器,对着少年哈尔的心脏部位比划,嘴里冷漠地念叨着“容器”、“承载”、“家族的诅咒”…
…无尽的黑暗和孤立,少年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其他孩子玩耍的身影…
…第一次成功施展出火焰魔法时的狂喜,随即而来的却是更深的恐惧和自我厌恶…
…与卡西法签订契约那个夜晚的剧痛与解脱…
痛苦、孤独、恐惧、憎恨…无数负面的情绪如同粘稠的黑油,浸泡着这些记忆碎片,构成了这个冰冷绝望的“坟场”。
这就是…哈尔一直封印起来的…内心世界?
池小橙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悸,她想要逃离,但那黑暗的洪流裹挟着她,不断向着这片记忆坟场的最深处、最黑暗的核心沉去。
越往下,碎片越密集,带来的痛苦冲击也越强烈。
直到——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相对“完整”的区域。
那似乎是一个隐蔽的、布满灰尘的密室。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的、东方线香的苦涩气息。
密室的中央,绘制着一个极其复杂、她从未见过的古老魔法阵。阵法的纹路不是用魔法粉末,而是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还在微微搏动的液体勾勒而成,散发着不祥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而就在那阵法的正中央——
池小橙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那里躺着一个小小的、穿着奇怪棉布裙子、黑头发黄皮肤的小女孩。
女孩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可怕,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她的额头上贴着一张朱砂绘制的符纸,小小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还在渗血的割伤。
那是…
五岁的她。
那个在她现代记忆里,因为一场严重车祸而濒死昏迷了整整一个月的自己!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哈尔的记忆里?!出现在这个诡异的魔法阵中?!
巨大的荒谬和恐惧攫住了池小橙的意识。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魔法阵边的那个身影。
一个少年。
他穿着黑色的、略显宽大的袍子,身形瘦削,脸色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但那双眼睛…那双已经初具形态的、漂亮却盛满了阴郁与痛苦的金色眼睛…
是少年时期的哈尔。
他看起来不会超过十二三岁,嘴唇紧抿着,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恐惧,还有一种被逼迫到绝境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把镶嵌着黑宝石的仪式匕首,锋利的刃口正对准他自己左手的手腕。
一个冰冷而疲惫的声音从密室阴影处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是那个冷酷的男人?):
“动手,哈尔。将诅咒‘分享’出去…这是唯一能让你活下去…也是让她活下去的方法。她是唯一能承受你身上那份‘重量’的容器。”
少年哈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看着阵法中那个濒死的、来自异世界的小女孩,金色的瞳孔里漫上巨大的痛苦和罪恶感。
他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下一秒,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
他狠狠地用匕首划向自己的手腕!
鲜血瞬间涌出!
但他没有处理伤口,而是将流血的手腕猛地悬停在小女孩手腕上那道一模一样的割伤上方!
他开始用一种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吟诵起古老而晦涩的咒文。
随着他的吟唱,那些从他手腕滴落的、蕴含着不祥力量的鲜血,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化作丝丝缕缕的暗红色能量流,如同有生命的触须,精准地汇入小女孩手腕的伤口之中!
与此同时,池小橙清晰地看到,少年哈尔的心脏部位,一个复杂的、荆棘状的黑色图腾正缓缓浮现,变得清晰。而阵法中小女孩的锁骨下方,一个一模一样的、正在发烫灼烧的荆棘印记,也随之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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