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显然对故事内容不感兴趣,胖乎乎的小手更想去抓书页,或者去摸爸爸下巴上冒出的点点胡茬。
阳光、樱花、抱着孩子的青年、树上隐约传来的孩童练习浮空术的嬉笑声、以及不远处正在调试装置的池小橙……构成了一幅宁静、温馨得近乎不真实的画面。
水晶柱映出的景象到此开始慢慢变淡,如同退潮般,光芒逐渐收敛,最终恢复了它原本粗糙石柱的模样,只有顶端那颗柠檬糖,在夕阳余晖下,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营地上一片寂静。
孩子们似乎还没从看到的奇妙景象中完全回过神来,一个个张着小嘴,呆呆地看着水晶柱。
池小橙也怔怔地,心脏被一种巨大而汹涌的情感填满,酸涩、温暖、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怯怯的期盼。
那……就是十年后的未来吗?和平的,安宁的,充满欢声笑语的……有哈尔,有孩子们,有马鲁克和他的小家庭……还有那棵象征着重生与希望的樱花树,竟然长得那样繁茂。
她和哈尔……看起来……
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身旁的哈尔。
哈尔也正看着水晶柱,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
他眼中的震惊尚未完全褪去,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深沉的翻涌。
他看到了自己那头代表平静甚至愉悦的金发,看到了自己施展魔法时不再带有痛苦和戾气的轻松,看到了那个在樱花树下忙碌的、安然的身影,看到了马鲁克和他怀里的小生命……
这一切,与他过去所经历的黑暗、与他为自己预设的、充满孤寂与诅咒的未来,截然不同。
是预言?是幻象?
还是……契约达成时,汇聚的强烈愿望与可能性,共同投射出的未来一隅?
他无法确定。
但那个画面,像一颗投入冰封湖面的石子,在他死寂已久的心湖中,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涟漪。
“老……老师?”
一个胆子稍大的男孩,怯生生地拉了拉哈尔的衣角,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刚才……刚才那是魔法吗?我们以后……真的可以飞起来吗?您真的会教我们吗?”
哈尔低下头,看着男孩充满渴望和信任的眼睛,又扫过周围其他孩子同样期盼的小脸,最后,目光落在了池小橙身上。
她正望着他,眼中带着未散的水光,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如同等待审判般的紧张。
哈尔没有立刻回答男孩的问题。他沉默着,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动作。
他抬起那只唯一能动的左手,没有看池小橙,却精准地、轻轻地握住了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略带薄茧,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力量。
然后,他才重新看向那个提问的男孩,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语气却不再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缓和: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他握着池小橙的手,收紧了些许,目光投向远处焦土尽头那片正在修建的、已初具雏形的城堡尖顶,那里,最后一缕夕阳正为其镶上一道璀璨的金边。
未来,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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