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棚屋简陋的草檐不断线地往下淌,在地上汇成浑浊的小溪。
外面的世界依旧被哗啦啦的雨声和远处洪水隐约的咆哮所统治,但这个临时充当避难所和物资堆放点的大棚子下,时间仿佛凝滞了。
池小橙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怀里还抱着那把沉甸甸、沾满泥点的铁锹。
锹柄粗糙的木纹硌着她的掌心,冰冷的触感不断提醒着她哈尔塞给她工具时那句斩钉截铁的话——“没有早知道!现在,靠这个!”
没有早知道。
是啊,预知的能力消失了,像被这场暴雨彻底浇灭的火星。
她不再是那个能窥见一丝命运轨迹的异乡人,现在的她,和身边这些惊魂未定、蜷缩在角落里的难民们一样,只是这场灾难中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棚子入口处的水帘上,雨水溅起的湿冷雾气扑在脸上,带着泥土和草木腐烂的气息。
耳边是孩童压抑的啜泣、妇人低声的祈祷,以及男人们用有限的工具加固棚柱、挖掘排水沟的沉闷声响。
哈尔不在她身边,刚才他将铁锹塞给她之后,便转身融入了那些忙碌的男人中间,用他即使失去大部分魔力也依旧存在的冷静和权威,指挥着现场。
他的背影在灰暗的光线和弥漫的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那头因为情绪低沉而呈现出的灰褐色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颈后。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的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洪水的威胁并未完全解除。有人开始分发少量食物——硬邦邦的黑面包和一点点干净的雨水。
池小橙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接过来,握在手里,感受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就在这片压抑的混乱中,一阵奇异的扑翅声由远及近,穿透了雨幕。
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如同一个不屈的精灵,奋力拍打着翅膀,冲破雨帘,精准地飞入了大棚,在低空盘旋了一圈,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哈尔刚刚伸出的手臂上。
哈尔似乎对这只鸽子的到来并不意外。他熟练地从鸽子腿上解下一个小巧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金属信筒。
那鸽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抖落一身水珠,飞落到一旁的横梁上,开始梳理自己湿透的羽毛。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一幕吸引。
在这种与世隔绝般的灾难时刻,外界的讯息显得尤为珍贵。
哈尔背对着众人,走到棚子角落一处相对干燥、光线稍亮的地方,才打开了信筒,取出一卷信纸。
池小橙离他不远不近,能看到他展开信纸时,指尖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垂着眼眸,阅读着信上的内容,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看不清具体表情,但那种专注的姿态,与周围慌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信纸似乎不止一页。当哈尔翻到后面时,有什么东西从信纸间滑落,轻飘飘地掉在地上。
那是一小片压得平整的、颜色异常娇嫩的东西——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那是一小枝樱花标本。
粉白的花瓣薄如蝉翼,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与棚外一片狼藉的灰暗世界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哈尔弯腰,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那枚樱花标本,举到眼前静静看了片刻。
池小橙看到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将标本轻轻放在一旁干燥的木箱上,又继续看信。
过了许久,他才将信纸仔细折好,连同那枚樱花标本一起,重新塞回信筒。
但他并没有立刻让鸽子离开,而是向旁边一个正在整理农具的男人借了半截炭笔,又从那卷信纸的末尾空白处,撕下了一小条。
他背对着所有人,就着木箱粗糙的表面,用炭笔飞快地画着什么。
池小橙忍不住悄悄挪近了几步。从他的背影缝隙间,她看到哈尔画的并非文字,而是一幅简洁却精准的星象图。
几个主要的星座被勾勒出来,星辰之间用纤细的线条连接,旁边还标注着几个小小的、她看不太清的符号。
他的动作很快,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画完后,他对着那幅小小的星象图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将它小心地卷好,塞进了信筒,重新绑回白鸽的腿上。
他轻轻抚了抚鸽子的羽毛,低声说了句什么,那白鸽便振翅而起,再次义无反顾地冲入了棚外连绵的雨幕中,很快消失不见。
鸽子带走了一封回信,却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远方春天的气息——那是樱花标本残留的、极其淡雅的芬芳,在这充满潮湿、泥土和汗水气味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而又令人心头发酸。
哈尔依旧站在那个角落,背对着众人,望着鸽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他的肩膀线条似乎比刚才更加紧绷了一些。
那头灰褐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颜色似乎更深沉了,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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