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气像细密的针,刺透了凉亭单薄的木板缝隙。
池小橙蜷缩在石凳上,身上紧紧裹着哈尔那件厚重的羊毛斗篷,怀里抱着那个已经不再滚烫、但余温尚存的黄铜暖炉。
她是天亮前才迷迷糊糊摸回这里的。
在河边哭到几乎脱力,被夜风吹得浑身冰冷,几乎要失去知觉时,是这点暖炉残留的热度,和这件带着熟悉清冽气息的斗篷,支撑着她跌跌撞撞走了回来。
她没有回城堡,只是本能地躲进了这个哈尔为她留下“温暖”的凉亭。
斗篷很大,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只露出一张冻得发白、眼圈红肿的脸。
暖炉的温度透过布料熨帖着冰冷的四肢,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安慰。
他让她滚,却又在她可能冻死的归途,放下了这些。
这算什么?最后的仁慈?还是……另一种更让她心乱如麻的暗示?
她不敢深想。脑子像一团被冻僵的浆糊,唯一清晰的是心脏一阵阵抽紧的酸痛。
自由了吗?是的,契约烧了,路费给了,连“回家”的路径都指明了。
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丝毫轻松,反而像被抛进了无边无际的冰海,连呼吸都带着窒息的痛楚?
城堡的方向静悄悄的,像一头蛰伏的、受伤的巨兽。
她想象着哈尔此刻的样子——是依旧穿着那身单薄的睡衣,面无表情地坐在冰冷的餐厅里,面对着她空荡荡的座位?还是……根本已经不在乎,沉沉睡去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脏又是一揪。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却突兀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积雪的吱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黎明时分的死寂。
池小橙下意识地将自己往斗篷里缩了缩,透过枯藤的缝隙向外望去。
一辆看起来就很结实的、带着荒野女巫风格印记的旧马车,停在了城堡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
车帘掀开,先跳下来的是动作依旧利落、但眉宇间带着旅途疲惫的苏菲。
她穿着厚实的旅行斗篷,围巾裹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睛,池小橙绝不会认错。
苏菲没有立刻去敲城堡那扇紧闭的大门,而是转身,小心翼翼地从马车里捧出一个用厚绒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物件,看形状,像是一面不小的镜子。
池小橙的心提了起来。
苏菲在这个时候来了?还带着一面镜子?
只见苏菲走到城堡门前,没有敲门,而是直接伸手,似乎默念了什么咒语,那扇门便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
她侧身闪了进去,动作自然得仿佛回自己家一样。
池小橙屏住呼吸,紧张地望向城堡。
苏菲进去了……她会看到怎样的哈尔?
哈尔又会怎么对苏菲说?说她已经走了?还是……别的?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
凉亭里的寒气重新聚集,暖炉的最后一点余温也散尽了。
池小橙手脚冰凉,却固执地不肯动弹,眼睛死死盯着城堡门口。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那扇门再次打开。
出来的不止是苏菲,还有哈尔。
他换下了那身单薄的睡衣,穿上了往常那件墨蓝色的、镶着银色纹路的长外套,但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底有着浓得化不开的青黑。
他的头发,不再是昨夜那种绝望的灰白,而是一种沉郁的、近乎黑色的深蓝,像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
他沉默地走在苏菲身边,薄唇紧抿,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苏菲怀里依旧抱着那面被绒布包裹的镜子。
她停下脚步,对哈尔说了几句什么,哈尔只是偏过头,目光扫过废墟和远山,唯独避开了凉亭的方向。
但池小橙分明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攥得发白。
然后,苏菲转过身,竟径直朝着凉亭走了过来。
池小橙瞬间慌了神,想躲却无处可躲,只能下意识地把脸埋进斗篷的绒毛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脚步声在亭外停下。苏菲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地响起:“小橙?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我带了个……有趣的东西。”
池小橙僵硬地抬起头,对上苏菲了然而带着些许怜悯的目光。
她没办法再装下去,只能慢吞吞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抱着冰冷的暖炉,挪出了凉亭。
苏菲的视线在她红肿的眼睛和身上那件过于宽大的、属于哈尔的斗篷上停留了一瞬,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她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怀里的镜子,“帮我拿一下另一边?这东西有点沉。”
池小橙机械地伸手,和苏菲一起抬住了那面被包裹的镜子。
触手是一种奇异的冰凉质感,并不刺骨,却仿佛能渗透到人的骨头里。
哈尔依旧站在原地,背对着她们,望着远处焦黑的土地和那棵半死不活的樱花树苗,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苏菲将镜子小心地靠在凉亭的一根石柱上,然后利落地解开了系着的绳结,掀开了厚厚的绒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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