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初晴，朱雀街尽头连家商号门口，锣鼓震得瓦檐掉冰渣。
皇商招标——
说白了，朝廷兜里干净，从内库拨出三万两“意思意思”，却想买到价值三十万两的“女人钱”：胭脂、水粉、药丸、香露，样样得精致，件件得便宜，最好还能治百病、抚军心、稳后宫。
消息一出，京城七大皇商连夜开会，算盘珠子崩得比鞭炮响。
连家铺子后院，凤轻尘裹着半旧灰鼠袄，正帮狗蛋数银票——
“一万二千三百两，碎银另算。”
“姐，再数下去，母鸡都认识字了。”狗蛋把母鸡抱上桌，鸡冠子一抖，啄走一张十两，“看，它先收手续费。”
凤轻尘心疼地抢回票子：“别闹，这是买命钱。”
她说得轻巧，实则兜里发虚。
旧羽金库像吊在驴眼前的胡萝卜，看得见吃不着；西山猎场一炸，赤焰藤存货归零；雪肤丸卖疯，原料却断档——再不进账，她就得靠喝西北风美白。
“皇商招标，必须拿下。”她眯眼望向连家外堂，“朝廷没钱，有人有钱；我要名，他们要脸，各取所需。”
……
辰正，招标正式开始。
连家正厅，乌木长案一字排开，红绸铺底，七大皇商轮番登台，报价一个比一个低，简直自杀式抢单。
“胭脂十万盒，单价三两，再送香露一万瓶！”
“药丸五万粒，成本二两，我一两八出货！”
“我一两五！”
价格卷到一两时，连三爷扶墙而出，脸色比纸白：“再低，得卖儿卖女了！”
凤轻尘蹲在梁上嗑瓜子，等他们杀到血流成河，才拍拍手，轻飘飘落地。
“让一让，我来。”
众商回头，见是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顿时哄笑：
“毛没长齐，学人投标？”
“回春堂小老板？别闹，这是皇商，不是过家家！”
凤轻尘不理，把包袱往桌上一倒——
“哗啦啦”
一排琉璃瓶滚出，月下砂瓶身，桃花暗纹，瓶口封火漆，贴“回春”小签。
她拔开一瓶，药香冲得众人鼻尖发麻——
“雪肤丸升级版，桃花雪。”
“一粒，五十两。”
“首批，只供三千粒，专走内宫。”
五十两？！
全场死寂。
连三爷手一抖，茶盏掉地：“丫头，你抢钱？”
“对，就是抢。”凤轻尘笑得牙尖嘴利，“抢得心甘情愿。”
她转身，面向评审——内务府总管、太后贴身嬷嬷、皇帝御用太医，三人排排坐，表情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高冷”。
“太后头风，需静心安神；贵妃夜不能寐，要驻颜回春；皇后年底诞子，忌色素沉淀。”
“桃花雪，一粒净面，三粒褪黄，七粒脱胎换骨，刚好够贵人们用一个月。”
“市价五十两，我三十两给内库，另赠‘冰肌水’三千瓶，专供羽林军防冻疮——”
“既讨好了上头，又安抚了下面，三位大人，买不买？”
评审团沉默三息，太医先开口：“功效，真有那么神？”
凤轻尘抬手，指向旁边看热闹的贵女——武安侯嫡女，沈雪樱。
沈雪樱昨夜偷用“桃花雪”试用装，今晨疹子全消，一张脸白得发光，正得意洋洋晃悠。
太医上前，当众把脉、看肤、问感，最后冲总管点头：“属实。”
嬷嬷立刻拍板：“首批三千粒，内务府包了！”
“慢着！”连三爷急眼，“我出三十五两，再送运输！”
“我出四十两！”另一家皇商吼。
“四十五两！”
价格一路飙升，回到五十两时，凤轻尘笑眯眯抬手——
“成交，五十两，三千粒，签契！”
她回头冲连三爷眨眼：“三爷，不好意思，您老继续卷，我先赚为敬。”
……
当日午后，契约盖章，红印泥还没干，太后懿旨到——
“凤氏轻尘，医术慧黠，特赐‘皇商首牒’，可佩剑上殿，见官不跪！”
满堂哗然。
七大皇商，集体石化：
他们拼死拼活降价，结果让一个小丫头截胡，还升了咖？
凤轻尘双手接旨，背脊笔直，嘴角压都压不住——
皇商首牒=免税金牌+内库直通车+官方背书，
从今往后，她再不是“小药铺老板”，
是——
朝廷认证的“女钱袋子”。
……
傍晚，回春堂后门。
连三爷堵在门口，胡子一翘一翘：“丫头，合作！老夫出渠道、出人、出马车，三七分，你七我三！”
凤轻尘挑眉：“可以，但得加一条——”
“什么？”
“你叫我一声……东家。”
连三爷老脸抽成抹布，半晌，从牙缝挤出两个字：
“东、家！”
凤轻尘笑得见牙不见眼：“乖，明天辰时，带账本，来领货。”
……
夜里，账目盘清。
三千粒桃花雪，五十两一粒，净赚十五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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