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那熟悉的药香味,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陆明提着空空如也的药篓和那个精致的食盒,刚迈进大门,就感觉无数道目光如同芒刺般扎在自己背上。院子里晾晒药材的、研磨药粉的、甚至只是路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地注视着他,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又在他目光扫过时戛然而止。
焦点,再次汇聚于一身。
只是这次,除了之前看热闹的兴奋和幸灾乐祸,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和某种隐晦的嫉妒?
陆明心中了然。符玉弦赠送食盒,以及两人在宫墙下短暂交谈的一幕,恐怕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先他一步飞回了太医院。在这捧高踩低、消息灵通得如同后世八卦周刊的地方,这种事根本瞒不住。
他面色平静,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径直朝着里面走去。他的目标很明确——先去向王太医“复命”,尽管这命复得实在没什么“命”可言。
然而,有人显然不想让他这么顺利。
刚穿过前院,走到通往后面值房和库房的廊道口,两道身影就如同闻到腐肉的鬣狗,一左一右,彻底堵死了去路。
正是张医官和李医官。
张医官双手抱胸,下巴抬得几乎要与地面平行,用鼻孔看着陆明,脸上那种混合着嫉恨、怨毒和终于抓住你把柄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李医官则站在他侧后方,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眼神在陆明手中的空药篓和那个格格不入的精致食盒上来回扫视,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战利品。
“哟?这不是我们日理万机的陆大医正吗?”张医官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所有竖着耳朵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怎么?这是刚从哪个温柔乡里钻出来?还提着……啧啧,这食盒看着可不便宜啊,哪家小姐赏的?”
他刻意将“温柔乡”和“赏”字咬得极重,恶意扑面而来。
李医官立刻配合地发出夸张的笑声:“张兄,这你就不懂了,咱们陆医正可是有本事的人!不仅能写一手‘好’文章,这攀附……呃,交际应酬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说不定啊,是走了什么大运,得了哪位贵人的青眼呢!”
两人一唱一和,直接将陆明与符玉弦的正常往来,扭曲成了攀附权贵、甚至带有桃色意味的丑闻。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响了。
陆明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张医官,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等他们表演完。
张医官见他如此沉得住气,心中更是恼怒,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陆明脸上,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陆明!你别以为傍上了什么高枝就能翻身!我告诉你,在太医院,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更何况……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猛地提高音量,指着陆明手中的空药篓,厉声喝道:“王太医命你采集药引,你倒好!擅离职守,跑到御花园去游荡闲逛,勾三搭四!药引呢?!并蒂莲初蕊在哪里?五色锦鳞蜕又在哪里?!拿不出来,就是怠工渎职!”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若是坐实了,足够陆明喝一壶的。
陆明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将空药篓往前一递,坦然道:“张医官明鉴,下官确实尽力寻找,奈何机缘不够,并未寻得那两味药引。寅时露水倒是采集了一些,在此。”
他从药篓里拿出那个只装了半瓶浑浊露水的瓷瓶。
张医官一把夺过瓷瓶,看都没看,直接嫌弃地扔给旁边的李医官,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他死死盯着陆明,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尽力?我看你是把力气都用在别的地方了吧!陆明,你身为医官,玩忽职守,怠慢宫务,该当何罪?!”
“哦?”陆明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下官愚钝,请问张医官,太医院哪条规矩规定,采集药引时必须一刻不停,不能与他人交谈?又或者,哪位贵人规定了,接受他人感谢赠送的食物,便是玩忽职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声音清晰地说道:“至于怠慢宫务……下官一早就前往御花园,直至此刻方归,期间未曾停歇。若只因未能采集到那等可遇不可求的珍稀之物便被定罪,那下官是否也可以质疑,开出这等药引方子的人,是否有故意刁难、浪费人力之嫌?”
他这话,隐隐将矛头指向了背后指使的张医官,甚至可能牵扯到王太医!
张医官脸色一变,没想到陆明如此牙尖嘴利,竟敢反将一军!他气得嘴唇哆嗦,指着陆明:“你……你强词夺理!还敢攀诬上官!”
“下官不敢。”陆明微微躬身,姿态做得很足,语气却丝毫不让,“只是陈述事实。若张医官认定下官有罪,不妨将此事禀明王太医,乃至院使大人,由上官定夺。下官甘愿领罚。”
他直接把皮球踢给了更高层。他赌张医官不敢把这事闹得太大,毕竟那药引本身就不合理,真追究起来,第一个倒霉的可能是开出方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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