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被围得铁桶一般,周军引而不发的姿态和持续的心理施压,如同缓慢收紧的绞索,让城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北汉皇帝刘继元在绝望与暴戾中煎熬,守军士气低迷,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就在这僵持的关键时刻,一封来自开封的特殊信件,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一颗石子,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这封信,并非出自柴荣或陆明之手,而是来自大周军事学院客座教授、曾经的契丹公主——萧绰。
建议由萧绰写这封劝降信,是陆明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萧绰的身份特殊,她既是契丹贵族,如今又是大周重臣的侧室,精通汉、契丹文化,对草原和中原的局势都有着深刻的理解。由她来剖析利害,既能避开两国君主直接对话可能带来的僵局,其独特的视角和身份也更容易引发刘继元的深思,甚至……刺痛他某些敏感的神经。
萧绰接到这个任务后,并未立刻动笔。她在军事学院那间充满书卷与兵器混合气息的值房里沉思了许久,脑海中闪过草原的风,契丹宫廷的倾轧,以及归周后所见的蓬勃气象。她铺开一张质地坚韧的桑皮纸,磨墨,提笔,用她那手兼具草原洒脱与汉家韵味的行书,开始书写。她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辞藻,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
“北汉国主继元麾下:”
开篇称呼,她便刻意避免了“陛下”二字,只用了一个中性的“麾下”,既不失礼,也明确了大周居高临下的姿态。
“草原之风,捎来故土消息,知悉太原被困,君处境维艰,绰虽身在中原,亦不免心生感慨。”
她先以一句略带感慨的开场,拉近了些许距离,仿佛旧友闲谈。
“然,感慨之余,不得不为君剖析时局,陈说利害,以免君与满城军民,误入绝境,追悔莫及。”
笔锋一转,直切主题。
“君所恃者,无非二者:一曰太原坚城,二曰契丹强援。”
“然,太原虽坚,能坚过金陵之城池否?周军之火炮弩箭,能摧辽州,能碎潞州,独不能破太原乎?非不能也,实不愿多造杀孽耳。陛下与陆相仁德,念及城中皆为华夏子民,故围而不攻,盼君迷途知返。若君执意顽抗,待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届时,君有何面目见城中父老?有何颜面存于史册?”
她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刘继元对太原城防的幻想,并点明了周军之所以不强攻,并非无力,而是仁慈,将道义的制高点牢牢握在手中。
接着,她开始剖析那根刘继元最倚仗,却也最虚幻的“救命稻草”。
“至于契丹之援……呵呵,” 信纸在这里似乎能感受到萧绰写下这两个字时,那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君可知,如今上京之内,是何光景?”
“可汗(耶律璟)沉溺酒色,政令不行于诸部;耶律贤虎视眈眈,宗室贵胄各怀异心。连年用兵,损耗国力,丢失燕云,威信扫地。内部倾轧,犹恐不及,焉有余力,跨越大漠,来救一孤悬在外、即将倾覆之附庸?”
“绰出身契丹,于其中利害,知之甚深。所谓援军,不过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君翘首以盼,等来的,恐怕非是草原铁骑,而是内部尘埃落定之消息,或是……契丹新主为稳固权位,拿北汉作为与周谈判之筹码耳!”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刘继元内心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地方!萧绰以契丹公主的身份,亲自证实了契丹内乱的严重性,彻底斩断了他最后的幻想。
“识时务者为俊杰。” 萧绰的笔触再次变得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南唐李煜,归顺之后,得封侯爵,安居汴京,潜心词画,保全宗族;吴越钱俶,举国来投,恩宠更胜,淮海国王,世袭罔替,富贵绵长。此皆明证,陛下与陆相胸怀四海,善待归顺之人。”
“君若此时开城,顺应天意,非但可保身家性命,宗庙祭祀,亦可为北汉军民,谋一生路。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且遗臭万年;弃暗投明,则生机盎然,或可青史留名。何去何从,望君三思!”
信的最后,她没有署名,只画了一个简单的草原狼头徽记(她家族的标记),和一个代表大周的、小小的“周”字,意味深长。
这封信,被周军神射手用响箭,精准地射入了太原皇宫的范围内。
几乎在萧绰的劝降信被射入太原皇宫的同时,开封陆府内,周嘉敏的“畜力自走车转向系统”研发,取得了她自认为的“里程碑”式突破——虽然这个突破,是以牺牲了整个后花园的整洁和管家老何的血压为代价的。
在经过无数次“锅盖舵”失控,撞毁花圃N处、撞歪小树三棵、以及差点把躲在假山后偷懒打盹的花匠老王送去见太医之后,周嘉敏痛定思痛,认为问题不在于“舵”的理念,而在于“执行机构”的精度和力量!
她放弃了笨重的木质锅盖,转而寻找更“精密”的材料。最终,她将目光锁定在了……账房先生用来晾晒账本的两个小巧的、带有轴承的黄铜压纸轴上!她觉得这两个小轮子转动灵活,大小合适,简直是完美的“方向盘”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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