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北汉皇宫。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北汉皇帝刘继元死死攥着那封来自萧绰的亲笔信,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信上的字迹,在他眼前扭曲、变形,仿佛化作了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他的心里。
“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癫狂,“她竟敢……她一个契丹的叛徒,竟敢如此羞辱于朕!”
他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想要撕个粉碎,但最终,那团纸只是无力地落在他华贵却沾了些许污渍的龙袍上。愤怒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绝望。
萧绰的话,像最精准的解剖刀,剥开了他所有的侥幸和伪装。
太原坚城?周军的火炮和那种能抛射巨量火药的“震天雷”,他是见识过的。城墙再厚,能经得住几轮轰击?周军之所以围而不攻,确实如萧绰所言,非不能也,实不愿也。柴荣和那个该死的陆明,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能立刻投入生产和防御的北方重镇,而不是一片需要花费巨大代价重建的废墟。
契丹强援?这更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派出去的求援使者,如同石沉大海,连个回声都没有。上京传来的零星消息,也印证了萧绰的判断——契丹内部乱成一锅粥,谁还有心思管他这个即将完蛋的附庸?
“陛下……”心腹老太监小心翼翼地端上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声音带着哭腔,“您……您要保重龙体啊……”
刘继元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大殿。殿内仅存的几个大臣和守将,一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有的人官袍下摆还沾着泥点,有的人甲胄上带着破损和干涸的血迹,哪还有半分朝廷重臣、统兵大将的威仪?
“保重龙体?”刘继元忽然发出一阵怪异低沉的笑声,在这空荡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渗人,“朕的‘体’,还有何处可保?啊?”
他猛地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指着殿外:“你们听听!给朕仔细听听!”
殿外,隐约传来的是周军营地规律性的操练号子和巡夜梆子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而与之相对的,是城内死寂中偶尔夹杂的几声压抑的哭泣,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煮皮甲的古怪气味——那是断粮已久的守军和百姓在绝望中寻找最后一丝可以果腹的东西。
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强敌环伺,军心涣散,民心崩溃……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刘继元和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郭爱卿,”刘继元看向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臣,那是他最后的宰相,“城中……还有多少存粮?”
郭宰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老泪纵横:“陛下……臣……臣罪该万死!府库早已空空如也,就连……就连宫中存粮,也……也仅够陛下和几位娘娘再支撑三日了……”
三日?
刘继元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早就知道情况糟糕,却没想到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将士们呢?”他又看向守城大将,“还能……再战否?”
那大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猛地抱拳:“陛下!末将……末将愿率亲卫,出城与周狗决一死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话说得悲壮,但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不过是毫无意义的送死。他身后的几名副将,更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
“玉碎?瓦全?”刘继元重复着这两个词,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碎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颓然坐回龙椅,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龙椅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袍子传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想起了南唐李煜,那个亡国后还能在汴京写词作画的“违命侯”;想起了吴越钱俶,那个识时务的“淮海国王”,家族富贵得以保全。萧绰信中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且遗臭万年;弃暗投明,则生机盎然,或可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他刘继元怕是没这个福分了。但……活下去呢?哪怕只是像李煜那样,做个富家翁,吟风弄月,总好过被乱刀砍死,或者在这太原城里活活饿死,成为史书上一笔带过的笑柄吧?
求生的欲望,一旦冒出芽,便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可是……开城投降?这“投降”二字,重若千钧,如何说得出口?他刘继元,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啊!这脸面,往哪里放?
就在刘继元内心天人交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殿内气氛凝固得快要结冰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报——!”
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神色惊慌中带着一丝……古怪?
“何事惊慌?!”守城大将正愁一腔悲愤无处发泄,厉声喝道。
那侍卫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道:“启禀陛下!城……城东,周军……周军他们在……在吃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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