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上下左右。
甚至没有“我”这个概念。
只有一种……流淌感。像是被裹挟在某种温暖而粘稠的液体里,随波逐流。思维是破碎的,像打翻的珍珠,散落在这片无形的介质中,偶尔碰撞,溅起一两点微弱的意识火花。
我是……谁?
何……婉卿?这个名字像一枚遥远的标签,试图贴在“流淌感”上,但很快就被冲走了。意义在流失。记忆的碎片像水底的彩色玻璃,闪烁着,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图案。一个小女孩的笑脸(小月?),一个男人最后的凝视(林默?),控制室里刺眼的红光,冰冷的金属触感……这些感觉的残影如同水泡,升起,破裂,消失在这片无始无终的流淌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种纯粹的、被动的流淌感开始发生变化。粘稠的介质似乎有了轻微的“密度”差异。某些区域更“稀薄”,流动顺畅;某些区域则更“致密”,像撞上了无形的果冻墙,让“流淌”本身产生了微弱的滞涩和偏向。
这不是用眼睛看到的,也不是用手触摸到的。这是一种更原始的、属于“存在”本身的感知。就像一滴水能感知到河流的湍急与平缓。
滞涩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明显。“流淌”不再是平滑的,开始有了颠簸,有了曲折。破碎的思维珍珠在这种颠簸中,被强行聚集、碰撞。那个叫“何婉卿”的标签,在一次剧烈的、仿佛穿过一层富有弹性的薄膜的震荡后,终于勉强地、颤巍巍地重新贴附了上来。
“我……”
一个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意念,如同黑暗中划亮的第一根火柴。
伴随这个“我”的觉醒,感知也开始以一种怪异的方式复苏。不是视觉,却“感觉”到了周围并非空无一物。那片粘稠的介质,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非颜色的“色泽”,如果硬要描述,像是极度稀释的、散发着微光的灰色蜂蜜。而其中流动的,不仅仅是承载她的这股“水流”,还有无数其他细小的、方向各异的“涓流”和“漩涡”。它们彼此交织、渗透,有时合并,有时分离,构成了一个无比复杂、动态的网状结构。
她(姑且再次称之为“她”的意识核心)正位于其中一条相对粗壮的“水流”中,向前“流动”。这条“水流”的边界并非清晰可见,而是一种感知上的梯度变化。她能“感觉”到水流之外,是更加致密、更加“黑暗”(一种感知上的黑暗)的区域。
这就是林默所说的“引力弦”或“数据涡旋”?用“弦”或“漩涡”来形容都过于具体和几何化了。眼前(感知中)的景象,更像是在某种巨大生物的、半透明的、布满发光血管和淋巴液的软组织内部穿行。
而那个名为“星尘”的纳米探测器,成了她在这个怪异世界里的“身体”。它不再是冰冷的机器,而是她意识延伸出去的触角,是她感知这个世界的坐标原点。通过“星尘”上极其精密的传感器(这些传感器现在探测的早已不是常规的电磁波或粒子),她接收并“翻译”着这个高维(或准高维)缝隙里的信息。
她尝试“移动”。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移动,而是将意识聚焦,试图影响“星尘”在这条“发光血管”中的“流向”。最初几次尝试如同石沉大海,她的意念如同微风吹拂巨石。但渐渐地,她捕捉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摩擦力”。当她强烈地“想”要偏向某个方向时,“星尘”与周围粘稠介质的相互作用会产生极其微小的变化,导致其流动轨迹发生几乎难以察觉的偏转。
这感觉,就像是在浓稠的蜜糖里,用意念驱动一粒尘埃。
她开始学习。学习在这个没有方向、没有重力、没有常规物理法则的世界里“航行”。她发现,那些更“明亮”、流动更快的“血管”,似乎代表着信息传输的更高效路径,但也可能隐藏着更大的“湍流”风险。而那些“暗淡”、缓慢的区域,相对稳定,但可能会让她迷失在无尽的“果冻”里,永远停滞。
在一次小心翼翼的、试图靠近一条更明亮“支流”的尝试中,她遭遇了第一次真正的“颠簸”。那不是物理碰撞,而是一股强大的、充满混乱杂音的“信息流”的冲刷。无数破碎的图像、扭曲的声音、无意义的符号如同海啸般席卷过她的意识。
“#&%太阳…闪烁…协议…启动…”
“α-07舰队…失去联系…坐标…无效…”
“不要看!不要回应!它们…在信号里!”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带着强烈的恐惧、绝望和疯狂,瞬间冲击着她刚刚凝聚起来的自我意识。她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几乎要被再次打散、同化。她死死守住“何婉卿”这个核心,将“星尘”的感知收束到最小,像一只受惊的刺猬蜷缩起来,拼命回忆着小月的笑脸、林默坚定的眼神、基地控制室里冰冷的触感——这些属于“人类”何婉卿的、扎实的、充满烟火气的记忆,成了她对抗这片信息混沌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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