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骊山工地表面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有序。塌方处的引流和加固工程在陈玄的指导和公输越、墨工师的协同下稳步推进,渗水得到了有效控制,清理工作也得以继续。但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如同骊山上空积聚不散的阴云,笼罩在知情者的心头。
刺杀事件后,陈玄明显感觉到周围目光的变化。敬佩依旧,但多了几分疏远和忌惮。同屋的役夫们与他说话更加小心翼翼,医营的岐伯等人也不再轻易质疑他的方法,仿佛他周身环绕着某种不祥的磁场。嬴朔增派了在他附近巡逻的士兵,美其名曰保护,但陈玄心知肚明,这亦是监视。
他对此泰然处之,甚至乐得如此。这层无形的隔膜,反而给了他更多观察和思考的空间。他依旧每日去医营救治伤员,手法愈发熟练,与几位主要医师的关系也略有缓和。下午则雷打不动地去西侧坑道巡查工程进展。
公输越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他依旧沉默寡言,但对陈玄提出的技术建议,不再直接反驳,而是会沉思片刻,有时甚至会提出一些补充意见。两位不同时空的工程师,在这庞大的陵墓工地上,形成了一种基于专业技能的、脆弱的默契。陈玄有意无意地,会将一些更先进的工程理念,用秦代工匠能够理解的方式“嫁接”到现有技术中,公输越虽然疑惑这些想法的来源,但在实际效果面前,选择了 pragmatism(实用主义)。
然而,陈玄的真正目标,始终是那块青黑色的“地火”怪石。他利用巡查的机会,一次次靠近,但士兵看守严密,且那岩石大部分仍被土石掩埋,只露出一角,再也无法看到那神秘的符号。嬴朔似乎也加强了对那一片区域的管控,没有他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挖掘怪石周边。
机会在第三天下午悄然降临。
一场突如其来的夏日暴雨袭击了骊山,豆大的雨点砸落,工地瞬间泥泞不堪。役夫们纷纷寻找地方躲避,看守的士兵们也缩到了临时搭建的雨棚下。陈玄借口检查引流渠是否被雨水冲毁,披着一件简陋的蓑衣,冒着大雨再次来到塌方区边缘。
雨水冲刷着新挖开的土层,浑浊的泥水四处横流。就在那块怪石附近,因雨水的浸泡和冲刷,一小片斜坡发生了轻微的滑塌,掩埋岩石的土石又松动了几分,露出了比之前稍大的一片区域。
陈玄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警惕地扫视四周,暴雨和雷电提供了绝佳的掩护,士兵们离得较远,视线模糊。他快步上前,假装滑倒,单膝跪倒在怪石旁,用手撑住石面以稳住身体。
就在手掌接触石面的刹那,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温热感传来,甚至能感到极其轻微的振动,仿佛石头内部有某种能量在流淌。他强压住心中的惊骇,迅速用手抹去岩石上新暴露区域的泥水。
果然!更多的刻痕显现出来!
不再只是一个孤立的符号,而是一组!它们排列成一种奇特的环状结构,中心是一个小小的凹坑。刻痕的线条深峻流畅,绝非自然力量所能形成。更让他震惊的是,这组符号的总体风格,虽然依旧陌生,但其线条的韵律和结构的平衡感,竟与他深入研究过的、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推行的小篆铭文,有着某种神似的内在逻辑!仿佛是同一种文明理念,在不同时空或不同载体上的两种表达方式!
这是一种文字?还是一个装置?
鬼使神差地,陈玄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件小东西——那是他穿越时,唯一随身带来的现代物品:一支多功能钛合金战术笔。笔身小巧坚固,顶端是一个微小的破窗锤。他下意识地将笔尖对准了那个环状符号中心的凹坑。
大小、形状……竟然有几分吻合?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尝试触碰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喝问:“陈玄!你在做什么?”
陈玄浑身一僵,迅速将战术笔收回袖中,猛地转过身。只见嬴朔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同样身披蓑衣,目光如电,穿透雨幕,牢牢锁定在他身上。雨水顺着嬴朔刚毅的脸颊滑落,他的表情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莫测。
“监工大人!”陈玄急忙起身,脑中飞速运转,“雨水太大,在下查看引流渠,见此处土石又有松动,恐影响怪石稳定,故上前查看。”
嬴朔没有立刻说话,一步步走近,目光先是扫过那块怪石,尤其是在陈玄刚刚擦拭过的地方停留了一瞬,然后才重新回到陈玄脸上。雨声哗啦,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
“哦?只是查看?”嬴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我看你似乎对此石,格外感兴趣。”
陈玄知道,单纯的掩饰已无用处。嬴朔不是傻子,他显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常举动。与其完全否认,不如部分坦诚,化被动为主动。
“不敢隐瞒大人,”陈玄深吸一口气,决定抛出一些信息,“此石质地奇特,且伴有地热,确属罕见。更让在下疑惑的是,石上这些纹路……”他指向那组环状符号,“看似天然,细观之下,却隐有章法,不似凡品。在下想起海外师门中曾有传说,提及上古有‘石钥’,可通幽明,故一时好奇失态,请大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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