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天没亮就起了。
他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眉眼忽明忽暗。
柳如烟站在身后帮他系道袍腰带,指尖触到他后颈那层薄汗——自昨夜李懂离开,他便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根细针扎在尾椎骨上,连梦里都在数竹篓里的灵虚草。
"阿姐说凡人赴宴要穿得鲜亮。"柳如烟把自己唯一的蓝布衫套上,又找出块月白帕子裹住头发,"这样...不像修士家眷吧?"
杨阳按住她往鬓角别花的手。
帕子下露出的碎发沾着晨露,他想起昨日埋灵草时,她蹲在菜畦边,指甲缝里全是泥,却把每株草的根须都理得整整齐齐。"把面纱带上。"他从床头摸出块灰扑扑的粗布,"徐掌柜说最近坊市有猎修专盯生面孔,凡人...比修士更招眼。"
柳如烟的手指在面纱上绞出褶皱。
她嫁过来三月,只去过两次集市,一次买盐,一次买针线。
可她记得阿阳说过,猎修的刀不会挑人,凡人和修士的血,在他们眼里都是钱。
卯时三刻,两人踩着青石板往王宅走。
晨雾未散,杨阳的道袍下摆扫过墙根的青苔,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能感觉到怀里的火焰符在发烫,那是上个月用三株灵草跟徐掌柜换的,此刻正抵着心口,烫得皮肤发红。
王宅的朱漆门半开着,院里飘来炖肉香。
杨阳刚跨进门槛,就看见正屋廊下站着个穿玄色短打的男人。
那人生得浓眉大眼,左耳垂上坠着颗红珊瑚,正捏着酒壶往瓷碗里倒酒,见他们进来,眼睛立刻弯成两弯月牙:"杨兄弟!
可算把你盼来了。"
是任明。
杨阳的后槽牙轻轻咬了咬。
他认得这号人——上个月在坊市见过,有人卖妖狼内丹,任明挤进去摸了两把,转头就说"带血的货我不收",结果那卖丹的散修刚出巷口,就被三个蒙面人截住了。
"任大哥也来了?"杨阳笑着作揖,手却悄悄扣住袖中火焰符的边缘。
任明把酒碗往他手里塞,酒气混着股腥甜——像是掺了灵蜜。"昨日在李懂那听说你会来,我特意带了自酿的醉仙露。"他的目光扫过柳如烟的面纱,又落在杨阳腰间的储物袋上,"弟妹这面纱真别致,是哪家绣坊的手艺?"
"村头张婶子编的。"柳如烟声音发颤,指尖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阿阳教她的话:凡人要畏缩,要怕生,要让别人觉得你连灵草和杂草都分不清。
任明的笑纹更深了,却没再追问。
他拎着酒壶往院角走,经过杨阳身边时,袖子擦过他的储物袋,轻得像片羽毛:"杨兄弟家的竹篱笆扎得真结实,我前日路过,见你院墙上还布了小禁灵阵?"
杨阳的呼吸顿了顿。
禁灵阵是他用三枚低级灵石请李懂帮忙布的,说是防野狗,实则防的是...他盯着任明耳坠上的红珊瑚,那珊瑚在晨雾里泛着妖异的光,像凝固的血。"哪是什么阵,就是用破符纸糊的,吓唬麻雀罢了。"
"杨兄弟太谦虚。"任明的手指在桌沿敲出轻响,"我有个朋友是阵法大师,专会看这种小把戏——不如改日请他去你家坐坐?"
院角突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
柳如烟像被吓到似的踉跄两步,面纱滑下半边,露出眼尾那颗小痣。"对不住..."她慌忙扯住杨阳的袖子,"我...我想去茅房。"
杨阳立刻扶住她,掌心能感觉到她手腕的骨头硌得生疼。"我陪你。"
"使不得!"任明笑着摆手,"茅房在西厢房后,你俩小夫妻手拉手去,倒显得我拘着人了。"他冲院门口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翠,带这位娘子去。"
杨阳望着柳如烟的背影消失在廊角,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酒碗抿了口,醉仙露的甜腻立刻漫开,可舌底却泛着股苦——这酒里掺了醒神散,喝下去三刻钟内,连打个哈欠都得使三分力。
"杨兄弟在想什么?"
杨阳转头,看见个穿青衫的瘦高男人站在身后。
那人脸上架着副青铜镜,镜片上爬满裂纹,正眯眼打量他腰间的储物袋:"我是林远道,王兄的朋友,略通些阵法。"
杨阳的脊背绷成弓弦。
他想起今早路过李懂家时,墙里飘出的那句"灵草",想起昨夜院外那道凉意,此刻全化作针尖,扎在他后颈。"林道友客气了,在下就是个种灵草的。"
"种灵草好啊。"林远道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青铜镜后的眼睛闪了闪,"我前儿见李懂家晒了堆灵虚草,说是帮人代种的——杨兄弟可知道,一年份的灵虚草,在坊市能卖多少灵石?"
院外突然传来铜锣响。
杨阳借着转头的动作,瞥见柳如烟从西厢房出来,面纱系得更紧了,手里攥着块沾了泥的手帕。
他心头一跳——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泥帕子,意味着茅房后墙有脚印,是新踩的。
"对不住林道友,内子身子弱。"杨阳拱了拱手,"我们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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