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海霖贴着沈曼玉院后的青砖墙,玄色劲装几乎融在夜色里。
他摸了摸腰间短刃的鲨鱼皮鞘,方才被杨阳那道雷符擦破的掌心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点小伤反而激得他喉间发紧——那小子不过练气二层,能有几张高阶符?
等解决了这散修娘们,再回头收拾他也不迟。
院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像春夜漏壶里的水滴,一下下敲在他耳膜上。
万海霖扯了扯嘴角,从怀里摸出根细铁丝,三两下挑开后窗的铜闩。
木窗"吱呀"轻响的刹那,他猛地顿住——那呼吸声竟没半分紊乱。
他眯起眼,借着月光看见床上隆起的被角,轮廓分明是个人形。
"装得倒像。"他低笑一声,翻身跃进屋内。
地面青砖被他踩出极轻的"咔"响,床帐里的人却仍蜷着背,发梢垂落遮住后颈。
万海霖的短刃从鞘中滑出三寸,寒光掠过沈曼玉后颈时,他忽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感觉,像极了当年在乱葬岗猎妖,猎物越安静,血就越甜。
"醒着也没用。"他屈指弹了弹短刃,刀刃嗡鸣震得床帐轻晃,"筑基期的锁魂钉我都搞到了,你这练气七层......"
话音未落,床上的人突然翻身。
万海霖瞳孔骤缩——沈曼玉根本没睡!
她眼中寒芒如电,右手已掐了个法诀,指尖跃动的雷光与窗外突然炸响的"轰"声撞在一起。
杨阳蹲在田埂边的野菊丛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系统面板上【一阶困灵阵(上品)】的进度条刚跳到百分之百,他便咬破舌尖,将最后一道引火符拍进阵眼。
刹那间,沈曼玉的小院被赤红火墙围住,火星子"噼啪"炸响,映得万海霖扭曲的脸像团跳动的鬼火。
"阵法!"万海霖踉跄后退,短刃劈向火墙却只溅起几点金芒。
他这才惊觉方才的呼吸声是幻音术,床榻上根本没人——被单下塞的是个裹了棉絮的陶瓮!"你们早有埋伏!"
"不然呢?"沈曼玉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万海霖抬头,正看见她踏在屋檐上,紫电宝剑出鞘三寸,剑身流转的电弧与火墙交相辉映。
她左手捏着张碎裂的幻音符,发梢还沾着方才从梁上跃下时的蛛网:"当我被劫修围杀那日,你在暗处捡漏的样子,真以为没人看见?"
万海霖后背冷汗浸透衣襟。
他慌忙从储物袋里摸出面青铜镜,镜中映出个青面獠牙的鬼头,正要催法时,后颈突然一麻——杨阳的雷符贴着他耳际炸开,焦糊味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
"你!"他转身欲扑,却见杨阳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指尖还捏着半张冒烟的符纸。
少年眼里没有慌乱,只有系统面板投射在视网膜上的淡蓝光幕:【目标气血值:32%】【建议攻击下丹田】。
"灵植师就该任人拿捏?"杨阳又甩出张爆炎符,火团精准砸在万海霖握镜的手上。
青铜镜"当啷"坠地,鬼头影像瞬间溃散。
他望着万海霖扭曲的脸,想起昨日沈曼玉递来的布阵图——原来她早看出散修小队里有内鬼,故意放出"重伤"的消息引蛇出洞。
"合该你们倒霉!"万海霖突然狂吼,从怀中掏出把黑针,竟是要同归于尽。
沈曼玉的紫电剑却比他更快,剑光如匹练划破夜色,"噗"地刺穿他持针的手腕。
黑针"叮叮"落了满地,在火墙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你以为我为何留着这院子?"沈曼玉足尖一点跃下屋檐,剑尖挑起万海霖的下巴,"当年我娘制符时布的困灵阵,连筑基修士都能困半柱香。"她手腕微转,剑尖划破他脸颊,"而你......连半柱香都撑不到。"
万海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剑刃上,又顺着剑身滴进火墙。
他望着逐渐模糊的沈曼玉,终于想起那夜在拍卖场,杨阳看他时的眼神——不是恐惧,是猎人看猎物的审视。
"不......"他的声音被火焰吞噬。
最后一眼,他看见杨阳蹲在尸体旁翻储物袋,月光照亮少年眉骨的阴影,像把淬了毒的刀。
杨阳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倒在青石板上:二十块中品灵石,半瓶回气丹,还有枚刻着玄鸟纹的玉简。
他指尖刚碰到玉简,系统突然发出急促提示:【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建议立即收存】。
他迅速将玉简塞进袖中,抬头时正撞见沈曼玉擦拭剑身的动作。
"谢了。"她将剑收入鞘,发间银簪在火光中一闪,"若不是你昨夜帮我加固阵法......"
"该谢的是你信我。"杨阳站起身,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素色锦囊——那是方才打斗时从她怀中掉出的,露出半截泛黄的绢布,隐约能看见"制符"二字。
沈曼玉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手忙将锦囊按回腰间。
夜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她望着满地狼藉的院落,轻声道:"等明日......我想回趟旧宅。"
杨阳没追问。
他望着天边将亮未亮的鱼肚白,袖中玉简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颗藏着秘密的心跳。
而沈曼玉的话,此刻听来倒像粒埋进春土的种子,只待来日抽枝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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